夏青青心里有气,进门听见父亲说的话,就发泄了出来:“还想问我啥?农民就农民,你看现在的人,大多数是农民,干部能有几个?你也不是个农民吗?怎么自己瞧不起自己?我看你们就知道顾着儿子害着女儿,把女儿卖钱给儿子换媳妇,根本不管女儿死活,为女儿幸福,你们一点都没想,我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夏青青也抛出了心里话。
姜氏见女儿说话了,就应着说道:“青青,你胡说些啥?从小到大,缺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我和你大,啥时候没有为你着想过?啥时候把你没当亲骨肉对待过?就说你嫁到山里去,日子能好过吗?我和你大能关照上你吗?嫁近点,我和你大看你也近能顾得上,还有你弟弟在,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你不是不知道穷家日子苦,咱家的苦日子你还没过够吗?我们也是怕你吃苦受罪,想给你挑个好家当的人家。这要彩礼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说我们把你养大,吃喝穿戴花费了多少钱?要点彩礼不应该吗?人家都要彩礼,凭啥我女儿长得貌美如花,就不能要点彩礼?谁家把女儿一分不要就送给人了?那样,岂不是让人笑你傻吗?娶媳妇盖房,就是花钱的事,谁能空手套白狼?咱家给你弟娶媳妇,不出彩礼,一句话能娶个媳妇回来吗?没有彩礼不行,要得少了也不行。世道就这样,你大和我有什么办法?说破了,养女就是为了给儿子换媳妇,你是我亲生的,就应该想着你的亲兄弟。谁家女儿不想着娘家,反过来胳膊肘朝外拐?要是那样,养着那没有良心的女儿有啥用?”母亲给女儿讲着大道理,不让女儿糊涂,不能做出格的事。
“照你那样说,山里人都不活了?铭阳家里以前就是个富户,住的是城堡,家里有油坊,县城里有门面,咱家的日 子那能赶得上?放到以前,咱们是高攀不上。解放后,被划分成地主,家当被分了,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就没听说过,谁家彩礼要到五百元?我看你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故意要高价,就想把我们拆散。”夏青青对母亲说着,摆着自己的道理。
真是: 抬出过去和今比,就想用话说通理。
父母女儿各心事,互难说服各执意 。
夏耀一听,这还是地主家的后代,这还了得,现在是唯成分论,和地主的后代敢结亲吗?以后影响大的去了。他立马给女儿夏青青说道:“你傻呀?你不知道,现在成分很重要吗?会影响下一代的。再加上他家现在肯定很穷,五百元都拿不出来,你嫁过去能过好日子吗?你是我女儿,我就得管你,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同意这个婚事,以后不许和他再来往了。”
夏青青就想炫耀一下铭阳家庭的过去,没想到被父亲抓到了辫子,便立刻改言道:“我们年轻人有脚有手,不会自己干活吗?还要靠别人养着不成?人家过去是那样,现在的父亲是贫协主席,成分是贫农,父亲是党员,你紧张个啥?不管说啥,我要跟定铭阳了,你们谁也挡不住,彩礼不能不要,可你们要得也太高了,就二百元,不同意也得同意。”夏青青索性给父母摊了牌,说到问题的重点上来了,彩礼太高,是铭阳家接受不了的条件,不能让事情架起来了,只能少要点。她也不想和父母闹翻,可自己的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不给父母摊牌,问题就解决不了,真是自身把自己逼急了,不和父母掰情都不行了,除了铭阳,谁会接受她这个身子?
夏耀和姜氏听了,都睁大眼睛看着女儿,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说了,看来女儿要铁了心,要和家里闹掰,根本不顾及父母恩情,胳膊肘要向外拐了。
真是: 父母不知女儿心,强压让她莫天真。
不知生活有多苦,跳进深渊悔终身。
姜氏立刻对女儿说道:“你是鬼迷心窍了?你咋这么不懂事?我们把你养大容易吗?”
夏耀也狠狠的说:“这个家我说了算,你想跟着受罪去,我挡不住你,那就彩礼五百元,一分都不能少,你要任性可以,你走出这个门,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老父亲也说了狠话,他拿断绝关系,给女儿施加压力,要不她就不会回头。
夏青青也撂下狠话:“那你就是要逼死我了?我死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夏青青说着,哭了起来。她没想到,父母在彩礼这个问题上这么坚决,真是利益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自己也只能拼死命了,自己身子不允许自己妥协,自己的脸面也很重要。
话说得顶起来了,父亲的火气也上来了,直接说道:“你也别拿着死来威胁我,你现在就去死,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我就当养了一头猪,半道上死了。”父亲气得开骂了,他也不明白,这女儿怎么了?心里咋想的?明明是她逼着自己,反过来说自己逼着她,真能颠倒是非?谁家父母能让女儿给顾住了,传出去,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好,你要我死,我就死给你看,我不后悔,你也不要后悔。”说完,夏青青起身,就要往外闯,此时她的心理也崩溃了,真不想活了,父亲不退让,自己还能活得下去吗?自己还有脸面活下去吗?索性来个鱼死网破,要么就解决不了问题。
真是: 父母为女想长远,身陷泥潭不遂愿。
言语不和吵翻天,要用生死解忧烦。
这一下吓坏姜氏,她一把拿住女儿,不敢松手,吼道:“青青,你这是干啥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咋就非要弄个死命?”看着女儿哭了,姜氏又气又难过,一边老伴不退步,这边女儿以死相逼,这可怎么办?这中间总得一个让步,要不女儿真出了事,那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老婆子扭过头朝着老伴喊道:“你别说话了,出去门外待着,非得弄出个人命,你才心甘?”她想让老伴出去,问问女儿到底为了啥?非要和家里闹个鱼死网破?总得有个原因。
其实夏耀就想用高压的话语,将女儿降服,也没有真心将女儿逼死的心理,看到女儿和自己杠上了,也没了主意,见老伴喊他,他只好转身出门,蹴在自家门口,生起闷气。心想着,这女儿怎么像着了魔似的,以前可不是这样呀,
真是: 女大心里变,随着婆家转。人还没出门,心向婆家人。
自古女人心,犹如海底针。看似能瞧见,实则猜不真。
父亲心里想,这女儿不退步,也只有自己退步了,万一把女儿逼死了怎么办?养大女儿也不容易,希望她过得好,那能有让她轻易就去死的心理?少要点彩礼不是不可以,没必要闹到以死相逼的份上,退一步,海阔天空。父母在儿女面前,永远是失败者,最关键是有颗放不下儿女的心,就怕他们不如人,更怕他们出事,女儿闹到这个份上,他的心里就胆寒起来。
姜氏看着女儿,也流泪了,气得拍打着女儿背,泪声说道:“你说你到底为了啥?那个男娃就把你迷成了这个样子,不惜跟父母闹掰情?你大这样,也是为了你以后不受罪着想,你咋就不理解呢?彩礼的事,也不是不可商量,你为啥要以死相逼?你说,你死了妈还怎么活?妈把你养大容易吗?钱那有你的命重要?你说你怎么这么傻?那个父母有害儿女的心理?都是盼着儿女好,日子过得比人强,你过好了,我们就不那么操心牵挂了。”
夏青青拉着母亲泪声说:“妈,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是活不成了,你让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不再给你们增添烦恼了。”夏青青头放在母亲怀里,摇着头说,自己的事,难以说出口。
听了女儿的话,作为母亲,作为过来人,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女儿似乎有了难言之隐,女儿的难言之隐莫非……她不敢往下想,可当前的情况,还有什么缘由,让女儿以死来了结?
姜氏心里不明,但她想弄清楚真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问道:“青青,给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身子不对了,才这样走绝路?”夏青青觉得,不能隐瞒了,得需给母亲说实话,要不这事情僵着怎么解决?难道真的一死了之吗?她没应声,只是点点头。
姜氏看到,气的在女儿身上拍了一把说:“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怎么拿不住自己身子?这是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呀。”她既疼惜女儿,泪水飞洒,又无可奈何。
人也许就这样,当事情绊住自己的双腿的时候,才觉得前边做的事,是傻事,才会后悔不已,可事情已不可挽回,他们也许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
姜氏心里气女儿不争气,可这事也不能传出去,未婚先孕,有关女儿的名声,自己脸上也不光彩,只能快速处理。她对着门外的老伴喊道:“娃他大,你进来,听我给你说话。”
夏耀听见老伴叫他,起身进门,看着母女俩的样子,也没什么可说,坐在一旁,听老婆怎么吩咐,他怕自己说的话不顺女儿的意愿,又闹起来。
姜氏也没废话,直接说道:“你明天早去县城,去见今晚来提亲的那个人,就说彩礼二百,限两个月过门,别的话,也就别说了。”姜氏直接命令式的口气说道,在家都是掌柜说了算,在这关键时刻,内当家说了算。
进门来的夏耀,以为老伴劝下了女儿,没想到情况截然相反,他一脸茫然,就对老婆说道:“女儿傻了,难道你也疯了,彩礼二百,还要两个月过门?孩子结婚,是这样闹着玩的吗?何况女儿现在还上学,没有毕业,就不能等毕业后吗?”
真是: 明了真相母亲急,父心不明反倒疑。
两人主见不一致,咋能这样解难题?
姜氏对老伴直接摊派说道:“你还想要多少钱?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着你女子肚子大了起来,让别人来看你的笑话吗?你是要脸还是要钱?这个样子了,还上什么学?回家来算了。”姜氏直言不讳,说出了缘由。
这话让夏耀吃了一惊,他反应过来后,指着女儿骂道:“怪不得你这样,原来做了丢人丧德的事,你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你让我在别人面前怎么解释?”
姜氏立刻制止道:“你还有啥脸面?对谁有啥好解释的?大呼小叫的,你怕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嫌自己脸皮没丢够是不是?要不,就去到村里的大喇叭上呐喊去,让人都知道。现在只能是打碎牙往肚里咽,事情快办不能拖延,耽搁时间,无疑是自己丢自己的脸。”
姜氏直白的话,把夏耀的嘴给堵住了,他不甘心,气得低声骂道:“我不知亏了啥人了?要下你这样的女儿,这辈子,在人面前休想抬起头了,真是养下女儿人,丢的先人脸。”说完气冲冲的出了门,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发呆。女儿只顾哭自己的难过,也不理父亲说啥了。
做了违背常理的输理事,那就是自己鼻子,把自己的嘴巴压住了,在人面前还有啥话好说的?说啥,也会被别人掐住短处,说不起硬气话来。要不人常说道:人在世就活着这一口气,气大伤身。夏耀就是为了这一口气,在这里转不过弯,感觉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氏把女儿劝回去睡觉,看见老伴还在那里发呆,就走到面前说道:“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就是坐上一晚,也于事无补。人各有天命,你也管不了她一辈子,跳进福窖未必享福,走进苦地未必受罪,听天由命,随她去吧,我们都要老,自己路还得她自己走。再说了,女儿就是一门亲戚,掰了情以后还咋来往?逼出个人命,你我就会后悔一辈子,儿女自有儿女福,命中无福难强求,还是看开点吧。”这老婆子比老伴想得通透,反过来给老伴讲道理。
夏耀听了老伴的话,长叹了一声:“唉,话说来轻松,真正的放在自己身上,就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呀,事情能到现在这个样子,都怪我平时没有管教好。事已如此,还有啥好说的?尽快了结,也免得丢人现眼。我也不至于只要钱,不顾忌女儿的生命,就是不甘心。”他只能自责,而不去怪罪孩子,钻牛角尖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开点,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夏耀想通了,就不再想和女儿纠缠此事,心里只想着,既然老婆子说明了,事情要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处理掉。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责任,也应该是他们面对生活,自己承担责任的时候了,父母亲只要尽到心,该放下的,应该放下了。
夏耀跟每个父亲一样,把一切责任,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就像自己的身板,能扛住生活的打击,承受住家庭的担子一样。这就是父亲,一家人的保护伞,硬愿自己站在风雨中,也要保护着一家人,用责任和担当,背负起父亲那个神圣的使命,不再计较那些琐碎事。
真是 父爱大于天,母爱深似海。儿女再任性,包容心底来。
亲情诚可贵,钱财脚下踩,儿女天地阔,父母助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