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娘的狗屁！”
赵凛听完之后，猛地站了起来，把旁边不远处围着吃饭说话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阿凛！”
谢云澜皱着眉，低声斥道。
“赵将军，你先坐下来，别再引起无谓口舌。”
韩骁淡淡道。
赵凛也就怒了那一下，马上眸子里那点寒光就被压了下去，他冷哼了一声，重重坐了下来。
“众口铄金，赵将军这道理你可知？”
赵凛何尝不知，只是心中憋闷，愤愤道:“我与澜儿……”
他看了韩骁一眼，改口道:“我与世子殿下情投意合，是个人私事，同他们又有何关系，犯得着说得如此不堪？”
“攻打楚扶，校场练兵，整军……哪一样不能让他们闭嘴？难道这些都是靠我和世子……就能轻易得来的？”
“阿凛，在离开青州之前，王郡守便提醒过，当时咱们便已做好了打算，此时又何必如此生气呢？”
谢云澜拉着赵凛的手，轻声安慰着。
韩骁的目光错开了俩人不自觉亲密的举动，淡淡道:“赵将军，你与世子的本事，我们都有目共睹，可是谁也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重要的是，燕王殿下心中怎么想。”
谢云澜松开了赵凛的手，点点头:“韩将军说的不错，那依你之见呢？”
韩骁沉吟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燕王殿下的心思，如今越来越难猜了。不过……”
他的目光停留在俩人的手上，缓缓道:“你们俩，最近还是稍微克制一下吧？”
“啊？”
赵凛有些懵，谢云澜也跟着奇怪了。
他俩自从来了虞州，为了注意影响，几乎很少像在濮都那样，几乎三天两头都要腻在一起了。
韩骁忍了忍，还是微红着脸说了出来。
“今日你俩在帐中眉来眼去的，不会以为旁人看不出来吧？”
谢云澜一愣，回过神来，被一口气倒噎住，尴尬地咳了起来。
赵凛讪讪的，瞟了一眼韩骁，意有所指，闷声道:“怕是只有你才看得出来吧？”
韩骁被这话一堵，真是好心没好报，没好气地说:“随你们吧！”
说完，就要站起来，被谢云澜赶忙拉住了。
“韩将军，阿凛跟你开玩笑呢，他就小孩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赵凛被谢云澜说成是小孩脾气，还是当着韩骁的面，心里气得要死，但是也自知理亏，只能悻悻不说话。
看到赵凛这个不吭声的吃瘪样，韩骁心里当真是惊讶极了，心里甚至有些酸，俩人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赵凛他们，当真是低估了谣言的传播速度。
第二日，钟震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原本那张老脸就看着吓人，如今成了个黑脸关公，旁人看了都要退避三舍。
他沉着脸，猛地把营帐帘子掀开，看到赵凛和谢云澜在营帐里对着地图讨论，更是气到炸。
赵凛和谢云澜回头，看到一张黑脸，跟凶神恶煞一样瞪着他俩，把他俩给吓了一跳。
“钟老将军……”
赵凛愣着问了一声，还没说完，就被钟震沉着嗓子，指着他，低吼一声，似乎还有些怒气。
“你，跟我出来！”
赵凛和谢云澜俩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但是，赵凛还是跟着钟震出去了。
营地外的林子。
“你小子怎么回事？”
钟震跟训自己子侄一样，自从楚扶之战后，知道赵凛是赵远山的儿子，俩人之间的关系，就比以前更亲了，也更野蛮了。
“什么怎么回事？”
赵凛满不在乎地哼着，把钟震的一把白胡子都要气飞起来。
“你这臭小子，难怪你爹给你安排亲事，你不去，逃了出来，感情是跟世子鬼混在一起了！”
这话说的赵凛不乐意了，他抬起头皱眉道:“什么叫鬼混，我和世子光明正大，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
“再说了，我不想成亲，和世子有什么关系，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不认识澜儿呢。”
赵凛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辩解着。
“好好好！”
钟震气昏了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忘记这小子平时伶牙俐齿的功夫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钟老将军，您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迂腐啊，亏我还把你当我亲伯伯看，我和澜儿在一起，您就这么看不惯？”
钟震被这小子胡搅蛮缠的功夫给气笑了，收回那句“赵远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儿子”这句话。
他们家儿子虽然资质平庸，既不爱习文也不爱习武，但胜在听话，老赵怕是能被他这儿子一天气死八百回，不禁心中同情。
“我说的是看不惯你和世子的事吗？你们俩跟谁搞一起我都不管！”
“那您说的是……”
钟震白了他一眼，问道:“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荒颓了？”
这话问得赵凛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您这是问的什么话？”
“那你说说，从楚扶回来之后，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
“练兵啊，整军啊，去外州征兵啊……”
钟震眸光沉重，虽然赵凛说的这些，都没什么问题，但是……
“钟老将军，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赵凛见钟震满脸忧虑，那皱纹深得都能夹苍蝇了，心想有这么严重吗？
“你小子就仗着自己年轻，有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看钟震又要开始给他讲人生大道理了，赵凛就皱眉了，钟震叹了口气。
“原本你和世子怎么样，都没人管。但是，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你是靠着和世子的关系，才被燕王赏识。”
赵凛一听，嗤了一声，说这话昨天就听韩骁说了。
钟震惊讶地抬了抬眉，竟不知道韩骁何时跟他们关系这般好了？
“就为了这事？”赵凛有些嫌弃，“这种站不住脚的话，您也有必要愁成这样？再皱眉都要变成小老头了。”
都到这时候了，赵凛还不忘调侃几句，钟震懒得跟这种心大的生气了，别把自己气出好歹来。
“如今燕王不知怎么的，似乎也听说了。”
“听说了就听说了呗，大不了我就和澜儿在虞州成亲，这下总没人说了。”
钟震白了他一眼。
“有人说你仗着跟世子的关系，打了楚扶之后就懈怠了，根本不是真心为燕王打天下。这次你出的主意，也只是因为你和刘彬有仇，想借燕王的手来报仇。”
“可笑，真是无稽之谈。”
赵凛简直不知作何评价。
“钟老将军，您该不会也信了他们的话吧？”
“你以为我是老糊涂啊？”
“嘿嘿……”
“我何尝不知道，是因为打了楚扶之后，你的风头太盛了，不宜再多生是非。”
“既然如此，那你又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是怕燕王殿下怀疑你。有人说，你既然知道怎么攻打虞州，怎么样早说，非要燕王殿下耗费这么多兵力之后才说，不是等着看笑话吗？”
赵凛听到这些无稽之谈，简直要气笑了。
“我若说早了，会说我仗着有世子殿下撑腰抢风头，不把老将放在眼里，我若说迟了，又说我对燕王不忠，心存私心，怎么什么话都给他们说了？”
钟震摇头，这些事他这些年都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人都要麻木了，所以燕王才如此厌恶结党营私。
不过，此刻，攻打虞州才是大事，旁的都可以放一边。
他不想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引起燕王的疑心，赵凛虽然性子狂，但是也确实有本事，像极了他年轻时候，他想拉一把。
钟震思索了片刻后，问:“骁儿是怎么说的？”
“韩将军说，让我和世子这些日子多注意些。”
钟震点点头，道:“骁儿还是稳重些。”
赵凛心里哼了一声。
在澜儿心里，他是个小孩，现在在钟震眼里，他都没韩骁稳重了。
不过，赵凛也没多计较，问道:“那钟老将军，您又有什么高见呐？”
钟震也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沉吟片刻，道:“此时不可妄动，先静观其变吧。”
赵凛琢磨了一会儿，也是，贸然去找燕王解释，反倒显得他们理亏心虚，更让居心不良之人有可乘之机。
“凛儿，你把我当成亲伯伯，我也不会不帮你的。放心，到时候燕王若是问起，我会替你说话的。”
看到钟震一脸沉重的表情，虽然威严不减，但是眼神里的关切之色，还是让赵凛心中感动。
“那凛儿先谢过钟老将军了。”
是夜，赵凛正迷糊睡觉，忽然一道疾风划过，他瞬间惊醒，猛地睁眼翻身，抓起手边的佩剑，在地上滚了一圈。
“夺！”
一道飞镖，扎着张纸条，钉进了床榻边的木架上，尾巴还在兀自颤动着。
“什么人！”
赵凛低喝道，纵身翻出营帐外，却发现只有巡逻的士兵，再无可疑之人的踪迹。
“赵将军？”
巡逻小兵见赵凛在营帐外，满脸戒备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
说完，摆了摆手，让那巡逻小兵退下，回了营帐。
他将那飞镖拆下，打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小字，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世子营帐。
“陆鹰大哥也在虞州？”
早就听赵凛说过，他和秦信在连云山攻打匪寨的时候，碰到了漕帮的分舵主陆鹰，是他母亲当年的贴身侍卫，一直想见此人。
只不过，自连云山一别后，陆鹰为了寻找匪寇残余，往虞州方向去了，和赵凛等人，一直没有音信往来。
“他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
谢云澜有些奇怪。
“陆大哥一直追着匪寇残余，你也知道那帮人都是太子的底细，估计查到了什么线索，想提醒我们……”
正说着，营帐外，侍卫通报声传了进来。
“世子殿下，燕王请您去帐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