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军人,迫于岑安国的威严,还是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岑樾。
岑樾眼睛都不眨一下,眉眼之间不见任何温度。
他无视那些人,自顾自走到墙边,将上面挂着的全家福拿下来。
“砰”的一声。
玻璃碎渣崩了一地。
岑泊文蹲着,关键时刻偏头躲了一下。
康瑛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玻璃渣扑了一脸,疼的她又喊了起来。
岑樾砸完,回到沙发边抱起宋依依。
他没有往外走,而是一步步往楼上去,谁都猜不到他想干什么。
岑安国也没有。
直到巨大的花瓶从二楼落下来。
客厅里的人开始往外涌。
岑泊文终于抱起康瑛,岑安国的警卫员回来,护住老爷子往外撤。
那是岑安国最爱的花瓶。
紧接着是撕碎的书画。
洋洋洒洒落了客厅一地。
岑安国已经将药瓶里的药吃光了,依旧有些喘不过气。
那些都是他的珍藏!
无价之宝。
岑家一阵叮铃哐啷声后,书房基本搬空,客厅一地狼藉。
岑泊文弱弱开口:“爷爷,走吧!瑛子还在流血,咱们先去医院。”
不就是一些书画。
只要小叔解气,砸了就砸了。
岑泊文只害怕他砸完依旧觉得不解气,开始砸人怎么办?
院里虽然站着一帮人,实际上都没用。
除非爷爷亲自动手。
但爷爷脸色都快白透。
明显是要气晕过去了。
“你去医院!”
岑安国嗓音沉沉:“我倒要看看,这逆子,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岑泊文脑子也开始眩晕,“爷爷,小叔他万一...”
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这次明显跟以往不一样。
他怎么就意识不到。
“没有万一!”
岑安国呼吸极重,“文文,咱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放心,你小叔不会为了女人,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
说是这么说。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岑安国知道没有退路。
这件事今天必须解决。
就算现在跑,以岑樾的脾性,也会追过去的,根本躲不过。
岑泊文一咬牙,抱着康瑛转身就上了吉普车。
“快!快去医院。”
他心脏砰砰砰跳的剧烈,生怕小叔追出来。
岑泊文看都没看康瑛一眼。
岑樾抱着宋依依下楼。
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此时岑安国已经进屋,正襟危坐,身后站着一排排兵。
尽管周围杂乱不堪,他依旧看起来气势威严。
岑安国等着岑樾往外走。
然后让人拦下他。
谁知岑樾径直朝着他走过来。
岑安国坐着没有动,脸上蕴藏着明显的怒意,拍了一下沙发吼道:“这下你满意了?!”
话音未落。
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从身后一堆人中间飞出。
客厅里静的落针可闻。
只剩下岑安国粗重的喘气声。
有气,也有惊吓。
他起身,夺过身后一人的枪,艰难对准岑樾。
“畜生!畜生!”
岑安国怒火直冲头顶,咬牙切齿,“你想杀了你老子?!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非要跟家里闹的你死我活?!”
“你要是真不想活了,老子亲自结果你!”
岑安国不可置信,他的儿子居然对他动刀!
威胁到性命。
他眼里一股狠意涌现。
岑樾神色如常,抱着宋依依慢慢弯腰,一手拂掉沙发上的东西。
之后将她放了上去。
岑樾摸了摸宋依依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没事,别怕。”
他慢慢直起身。
一转脸,将宋依依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岑樾倏然冷了脸色,眸里阴云覆盖,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岑安国身上。
“你错了。”
岑樾眼底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丝毫不畏惧抬手捏着枪杆,“我不会做弑父的事。”
“也不会像你一样,做出害死妻儿的事。”
‘妻儿’两个字,准确无误的落入岑安国耳中。
他的眼神又暗又沉,“既然不会,就跟她离婚。孩子想要多少,以后都会有,跟她不行!”
果然如此。
岑安国总是卑鄙的没一点意外。
宋依依了然的笑笑。
什么话都没有说。
岑安国说完这句话,枪就被岑樾下了,直接扔进了废墟堆里。
岑樾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冷戾,“你怎么总是听不懂人话?”
他将一张纸扔在岑安国面前,“我不会弑父,但我会让整个岑家覆灭。爸,你不是很喜欢医院吗?”
岑樾脸色一片阴郁,唇角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你选一个,医院还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
岑安国已经暴喝出声:“岑樾!你!你!”
他身子晃了几下,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血咽回去。
警卫员上前扶着岑安国,被他一把推开,怒吼道:“都滚出去!”
所有人如释重负。
听到命令,撤离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父子之间是家务事。
他们即便是勤务兵和岗哨,也不想掺和。
这是以往总结出来的经验。
更别提动刀动枪。
岑安国老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岑樾还年轻,主要是他太狠了。
警卫员站在岑安国身后,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那可是...
那可是反动言论!
警卫员整天跟着岑安国,认识他的笔迹。
上面赫然是反击战思想动摇书信!
值此敏感时期。
这封信的含金量不用多说。
严重点,岑家上下都要接受审查,包括岑樾。
他这是打算玉石俱焚!
警卫员对岑樾‘疯子’的认知更上一层楼。
想起来大冬天后背冷汗直冒。
所有人退到门外。
岑安国气得不行,抬手将书信撕了个粉碎。
他发泄完,喘着粗气:“你...你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岑安国不相信。
哪有男人不在乎功名成就!
岑樾还是他儿子,怎么可能这么蠢,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毁前程。
“不要了,没有依依,我这条命都不会要。”
岑樾笑的凉薄,唇角的弧度很快凝了冷意,“你的,你们岑家所有人的,也一样。”
他说的很隐晦。
但岑安国还是听懂了。
他猛地站起身,只是这次,话都没说出口,就倒了下去。
警卫员适时冲进来,“首长,首长!”
到了合适的时机。
警卫员一挥手,一帮兵重新涌进客厅,又是同样的阵仗。
有人过来检查岑安国的情况。
原来警卫员一早就叫了军医。
军医三两下检查一番,声音里满是慌乱:“快!快去医院!”
岑安国这次不比以往。
整个人出气多进气,他根本治不了!
“我的肚子,好疼...”
宋依依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大声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们杀了我的孩子!”
岑樾脸色变了变,一把抱起宋依依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