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氤氲的水汽中，马修看着布鲁斯脸上那瞬间混合着委屈、焦虑和一丝被揭穿的窘迫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布鲁斯深蓝色的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愈发幽深，像是即将掀起风暴的海洋。
“布鲁西，你确定要一直看着吗？”马修冲干净了身上的维生液，凝视着布鲁斯脸上那瞬间有些委屈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挑衅，“真的就准备只是看着？”
布鲁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在他身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那双眼睛里的风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被水汽打湿的长睫毛猛地一掀，亮光一闪而逝。
没有任何言语，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迅速而略显粗暴地扯开那件沾着尘土和汗渍的昂贵衬衫纽扣，两三下就将上衣剥离，扔在一旁的洗手台上。接着是腰带和长裤，动作带着一种亟需确认和靠近的迫切。
挤进淋浴间，布鲁斯并没有立刻伸手去碰触马修，而是就那样站在水流下，任由热水冲刷过紧绷的背肌和宽厚的肩膀，深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水珠顺着他黑色的短发流下，淌过深刻的脸部线条，滑过健硕的胸膛和腹肌。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专注，湿润微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马修的锁骨上，指腹清晰地感受着皮肤下生命跳动的搏动、温暖的弹性和真实的触感。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是真的，活着……”那声音低沉到在水声中几乎被淹没。
只一句话，马修就看出布鲁斯很大概率对那个“坏结局”的噩梦还有印象。
马修抬起手，覆盖住布鲁斯停留在自己锁骨的手背。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湿意和水汽的滑腻。“是我，我还活着。”
他的回答简单而肯定，目光同样专注地看着布鲁斯，他引导着布鲁斯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有力的、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透过温热的皮肤和水汽传递过去。
“感觉到了吗？布鲁斯，我还活着，就在这里。”马修的声音像是有魔力，温和平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布鲁斯高大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仿佛绷紧的弦终于得到了释放的信号。
他猛地向前一步，彻底拉近两人之间那原本就微乎其微的距离，将他全身的重量倾向马修，将人完全困在自己与湿冷的瓷砖墙壁之间。
这一次的拥抱不再是试探性的圈揽，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紧箍感，手臂像铁铸的锁链，将马修死死地勒进自己的怀抱，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湿漉漉的脸颊埋在同样湿漉漉的金发里，微凉的鼻尖蹭着马修的颈侧和耳根，深深地、用力地呼吸着那独一无二的气息，仿佛溺水者终于抓住了唯一能延续生命的氧气。
“马修……”带着压抑颤抖的呼唤，是布鲁斯在宣泄那份几乎将他灵魂撕裂的恐惧。他滚烫的胸膛紧贴着马修温凉的胸膛，心脏狂跳的震动隔着血肉共振。他需要这种无间隙的贴合，需要证明这不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幻境。
马修没有挣扎，只是在这湿滑而紧密的拥抱中抬起双臂，同样坚定地回抱住布鲁斯宽阔的背脊。手掌轻轻地、一下下地拍抚着，感受着他紧绷肌肉下微微的震颤。
时间在水流的冲刷和彼此无言的拥抱中流逝。直到水温开始变凉，布鲁斯极度紧张的身体才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但环抱着马修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
马修抬手关掉了水流，擦干身体，换上迦勒底提供的干净睡衣。
“你要在这里待一晚上吗？”马修捧起布鲁斯有些潮湿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去擦干身体，换好衣服，我不会离开的。”
布鲁斯这才醒过神来，他的目光依旧紧盯着马修，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这间宿舍是一个标间，房间里放着两张单人床，然而布鲁斯却强行和马修挤在同一张床上。
躺下的瞬间，布鲁斯便不由分说地将马修牢牢锁在自己怀中，后背紧贴着自己坚实的胸膛。他的长臂环绕马修的腰际，一只手紧紧握住马修搭在腹部的手掌，十指用力地纠缠扣住。
他的鼻尖抵在马修的颈后，每一次深长而温热的呼吸都带着全然的依赖和确认。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像是要隔绝掉任何可能存在的分离。
马修没有动，任由布鲁斯将自己锁在怀里。
黑暗里，迦勒底基地模拟夜灯的微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布鲁斯，睡觉。”马修感受着布鲁斯心跳的频率，察觉出这个一直沉默的家伙并没有睡着。
布鲁斯低声说道：“不要。”
“为什么？”马修有些疑惑，“你不累吗？”
“我怕睡着了之后，噩梦变成真的。”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沙哑。
马修拍了拍布鲁斯的胳膊，感受到爱人下意识放松的怀抱，转了个身，与布鲁斯面对面。
感受着腰间勒紧的手臂，马修的额头微微前倾，与布鲁斯的额头相触，释放了净化的力量，将二人包裹其中。
“我会为你驱散所有噩梦，布鲁西。”马修带着安抚意味地抚摸着布鲁斯的脑袋，“而且，布鲁斯，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梦，都是相反的。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睡吧，布鲁西。”马修的唇几乎贴着他的额角，声音低柔如羽，“我就在这里。”
马修温热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布鲁斯的后背，以缓慢的节奏轻拍着，仿佛要将那些残留的惊惧无声拭去。
黑暗中，布鲁斯最后一丝不安的抵抗仿佛被这温存的堡垒融化。长而沉重的吐息落进马修的颈窝，紧绷的肌肉终于缓缓松弛，沉甸甸的依赖和全然的信任在交缠的肢体间无声流淌。身体的疲惫和心绪的尘埃在确认的安全感里慢慢落下。
“睡吧，愿你今晚得享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