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可修补好了?”
梁常在连连点头,双手奉上一支精致的簪子,正是阿娆送给她的簪子。
可那簪子在她第一次戴着回安福殿时,被堵上房门的梁常在砸坏了一角,有了瑕疵。
望着恢复如初的簪子,闵蝶眉眼回暖,声音温柔,“今日陆才人来探望你了?”
梁常在颤着身子点头,“我,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也不要紧,无人会信你。”闵蝶好心情地走到铜镜旁,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簪子簪回头上,与旁边典雅的玉簪并齐。真好看。
她闲庭漫步,如同在自己的宫殿中晃悠,等她离开,梁常在才常常舒了口气,看向闵蝶离去的方向,眼神中仍旧透露着惊恐。闵氏她就是条毒蛇!
闵蝶丝毫不在意自己在梁常在等人心中的形象,回到殿中,她看着铜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唇角不自觉上扬,又想起了那人给她簪上玉簪的模样。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这叫她如何不心生眷恋呢?而那些包藏祸心之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
时隔数日,舒妃再次将裴鄞请到了荟萃宫,她将安宁抱到怀中,朝裴鄞温婉一笑,“安宁今日会背诗了,她说想要皇上听听,臣妾便做主将皇上请来了。”
裴鄞也有几日没有见到安宁,小公主长得玉雪可爱,见到他有些害羞地缩进舒妃的怀里,软乎乎叫了声父皇。裴鄞眼眸微柔,朝她招手,而舒妃立即便派人将安宁送了过去。
“朕的安宁会背诗了?父皇也想听听,安宁可以背一遍吗?”
男人冷清眉眼染上些许慈爱暖意,一旁默默微笑的舒妃眼神愈加迷恋。她们如今这般不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吗?若是皇上心中也有她,那该多好?想起从前往事,舒妃下意识垂眸,唇角蔓延起苦涩来。
她能怀上安宁,并非是皇上对她的特殊,而是因为她入了太后的眼。皇上是个孝子,那日之后便入了荟萃宫,等她怀孕之后,皇上才不再光顾荟萃宫。那段时光是她最快乐的时光,被太医把出喜脉后,舒妃几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每一日都在期盼腹中的孩子出生,这是她与皇上的血脉,亦是她所认为的爱的结晶。安宁出生后,皇上也十分高兴,特地在安宁周岁宴上将她晋为妃位。
她家世不算高贵,却在入宫三年后获封妃位,还有幸诞下子嗣,成为后宫第一人,前朝后宫无不为之震荡,都说她就是后位的不二人选。被这些消息包围,舒妃也不禁心生妄念,成为了皇后,她就成了他真正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可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传了两三年,他们口中得宠的舒妃却是半月才能见到皇上一次,她不能去无极殿伴驾,而皇上也不允许后宫妃嫔去无极殿喧闹,是以她每每想见皇上时,都要靠安宁才能得偿所愿。
皇上他当真是喜爱安宁的,可他半分也不爱安宁的生母,这让舒妃隐隐感到恐慌。可恐慌了那么久,她又宽慰自己,纵使自己不得皇上心意,可她终究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着生下孩子的妃嫔,皇上待她极好,还让她掌管宫权,积年累月,她总有一天能获得皇上的心,坐上自己想要的位置。
她安慰了自己许久,谁知这镜花水月般的妄想却在一夕之间彻底打破。屡次去无极殿伴驾,掌掴妃嫔却并无任何惩罚,更甚至于无子封嫔······舒妃恍惚清醒过来,她似乎明白皇上动心时的表现了。
可凭什么!凭什么云氏可以居上,而她却被隔绝于方寸之外,无论她怎么去争取,皇上也终究不愿去接纳她。
如果云氏消失,那一切是不是能回到原来的模样?她不祈求皇上爱她,但她也不会让任何人获得皇上的例外。舒妃垂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尖锐的指甲戳进掌心,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眼眸深处氤氲着阴冷的风暴。
“今日臣妾请皇上来,是为了简嫔一事,臣妾高兴于简嫔妹妹获封嫔位,已然准备了礼物,静候她的册封礼,只是礼部如今还在紧急筹备中,又恰逢皇上诞辰,时间怕是仓促,简嫔是宫中第一位封嫔的妃嫔,臣妾认为封嫔典礼也该隆重些,只是如此便要拖延到过年后,如今怕是要委屈简嫔几个月,皇上认为如何?”
裴鄞正在逗安宁,闻言眼睫都未动,只是淡淡应声道,“年后太过久远,且年宴按照惯例大封六宫,若是全部堆在一起,礼部又有的忙活。”
舒妃闻言表情微微一变,她掩住心中所想,揪着帕子问道,“如此是臣妾想的不周到,不过年前这几个月,除却皇上寿辰,时间上的确有些难办,届时近了年关,宫中诸多事宜都要安排,若是贸然举办册封礼,怕是会十分简陋,难免委屈了简嫔妹妹。”
“再者臣妾听说简嫔妹妹不幸伤了手足,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养好身子才好参加册封礼,否则于简嫔妹妹而言也不愉快,礼部准备向来细致,如今吩咐下去便是加急也要一两个月,若是让简嫔妹妹等着也不好,不如一切准备妥当再进行,届时春暖花开,也不必劳简嫔妹妹在冬日受冻册封。”
男人终于是点头应声,只是舒妃心中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她察觉到皇上同意的契机是她说出简嫔受伤时,皇上才松口点头,这岂不是证明皇上极为关心简嫔,连她受伤了都记挂在心里。舒妃掩饰着心底的酸涩与不虞,抱着安宁恭送皇上。
皇上已经许久不曾主动开口提及在荟萃宫用膳了,在他的眼中,她的心思向来放在安宁身上,若是贸然请人留下,怕是会对自己的形象产生不好的影响,如此倒不如温柔利落地送人出去,保全自己的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