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您…您怎么来了？”苏金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刚才对着陈宇和郭芙的那股嚣张气焰，瞬间漏得比被扎破的轮胎还快，只剩下一摊软趴趴的橡胶皮，糊在地上。
苏天磊没吭声，只是拿眼梢瞥着他，那眼神不像看侄子，倒像看一块摆错了地方、还滴着油腥的抹布，碍眼，且嫌脏。他慢条斯理地走到主位那张宽大得能当床用的沙发边，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坐下，两条腿叉开，手搭在膝盖上。
“我怎么来了？”苏天磊终于开口，声音平得像块磨刀石，却能把人骨头缝里的油渣都刮出来，“我要再不来，苏大经理是不是准备把天磊国际的招牌拆了，给那位陈先生当柴火烧，顺便给你自己助助兴？”
苏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比用了十桶漂白剂还彻底。“叔叔…我…我不敢…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苏天磊打断他，嘴角勾起一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精准得像是用游标卡尺量过，专门用来测量愚蠢的尺寸，“你只是觉得，我苏天磊喊一声‘恩人’的人，你可以随便踩两脚，显示一下你苏大经理不同凡响的品位？你只是觉得，我千叮万嘱不能得罪的贵客，你可以抢他的女伴，再骂一句‘什么东西’，显得你特别有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得苏金眼冒金星，耳鸣不止。他腿肚子开始转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叔叔！误会！绝对是误会！是…是吴子明！还有周倩倩那个贱人！是他们窜腾我…我是一时糊涂啊叔叔！”他试图把脏水分出去，像只掉进油锅的耗子拼命扑腾。
“糊涂？”苏天磊像是听到了全宇宙最荒谬的笑话，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呵”，“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苏金，我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是让你给我惹是生非，专门挑着我都不敢喘大气的人往死里得罪的？你是觉得我这棵大树太好乘凉，还是觉得你自己已经牛逼到可以另起炉灶，顺便先把我的锅砸了？”
话音未落，苏天磊猛地起身，动作快得带风，抡圆了胳膊——“啪！”
一记清脆响亮、饱含着资本家愤怒与恨铁不成钢的耳光，狠狠印在苏金那张还算白皙的脸上。力道之大，让苏金原地转了半个圈，眼前不是金星，是特么整个银河系都在爆炸！
“嗷！”苏金惨叫一声，捂住瞬间肿起五指山的脸颊，眼泪鼻涕差点一起喷出来。他彻底被打懵了，也吓疯了。
“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金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听着都疼。什么面子，什么经理的威严，在苏天磊的怒火面前，屁都不是。“我就是猪油蒙了心！我瞎了眼！我不知道那位陈先生…我不知道他…”
他现在知道了。那个穿着地摊货、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陈宇，根本不是什么走了狗屎运的小瘪三，那是他叔叔苏天磊都得小心翼翼供着的大佛！他苏金不仅上去踹了一脚，还特么往佛像脸上吐了口痰！这已经不是作死，这是开启了宇宙级的自杀模式！
“不知道？”苏天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能冻住沸腾的钢水，“现在知道了？晚了！”
苏金涕泪横流，彻底豁出去了，抱着苏天磊的腿哭嚎：“叔叔！您打我！您骂我！怎么罚我都行！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他现在只想保住小命，保住饭碗，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罚你？当然要罚！”苏天磊嫌恶地抽开腿，仿佛沾上了什么致命的病毒，“从今天起，销售经理的位置你别坐了，给我滚回家去，放半年长假！好好用你那进了水的脑子想想，什么叫分寸，什么叫敬畏！”
苏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放假？卸任？这哪是惩罚，这分明是流放！是让他彻底边缘化！半年之后，天磊国际哪里还有他的位置？他的前途…完了！彻底完了！
“叔…”
“闭嘴！”苏天磊根本不容他辩解，指着地板，“现在，就在这儿给我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什么时候再起来！要是想不明白…”苏天磊冷哼一声，那未尽之语里的寒意，让苏金如坠冰窟，生生把所有的求饶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悔恨。
苏天磊最后剜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然后转身大步离开，留下苏金一个人跪在空旷的包厢里，对着冰冷的地板和更加冰冷的未来，浑身发抖。
……
另一边，洗手间里。
郭芙对着镜子，仔细地补好妆，掩盖掉刚才那场闹剧带来的些许苍白。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眼就看见陈宇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似乎是在等她。
那一刻，郭芙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快步走过去，脸上瞬间绽放出的笑容，比刚才在包厢里应对苏金时真诚了何止百倍，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陈先生！”她的声音又软又糯，自然而然地就贴近了他，手臂若有若无地蹭到他的胳膊，“刚才…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还有，对不起啊，给你惹麻烦了。”她微微仰头看着他，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感激。
陈宇侧过头，看着她那张近距离看依旧毫无瑕疵、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脸，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点玩世不恭，有点看透一切的戏谑：“麻烦？算不上。主要吧…”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还是郭小姐你这张脸惹的祸，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走哪儿都自带招苍蝇属性，我这算是被动当了回苍蝇拍，体验感嘛…还行，手感不错。”
郭芙被他这混不吝的比喻说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飞起两抹红晕，非但没生气，反而又朝他靠近了半分，几乎要贴在他身上。“陈先生你真会开玩笑…我哪算什么红颜祸水，一个过气的小演员罢了。”她语气里带着点自嘲，但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他。
“过气？”陈宇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不能吧？我上学那会儿，宿舍墙上还贴过你的海报呢，那叫一个清纯靓丽，是我们全班男生的梦中情人。怎么着，这才几年，娱乐圈更新换代比手机淘汰还快？现在流行人工智能爱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