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王爷瞳孔震颤,翻身下马跪地便拜:“小儿少条失教冒犯诸位,小人代他们赔不是。”
“念你诚心认错,老孙便饶他们一次。”孙悟空抓耳挠腮,嬉笑道:“还请王爷快些离去,莫要耽搁我等西行。”
“长老大恩,小人铭感五内。”
王爷不胜欢喜,站起身来复又上马,率府兵退入巷道。
孙悟空踏筋斗云,过长街入小巷,按落云头,笑道:“师傅,城门已开,莫要耽搁,快些出城。”
“悟空,不会有诈吧?”陈玄奘眉心蹙起,语气中透着担忧,沉声说:“那三位殿下实在凶悍,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虽说我等并未伤他们性命,可以他们的性情,怎会如此轻易放过我等?只怕是那王爷设计欲擒我等,为儿报仇。”
“师傅,王爷亲自下令,开城门放我等西行。便是有诈,他也伤不得我等。”
“是呀!”猪八戒气哼哼的说:“师傅,有我们师兄弟三个护在您身旁,您怕什么?”
“他若敢反悔,我等便杀出城去。”沙悟净一本正经的说:“他若是诚心放我等走,我等便顺势出城。”
“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师傅,走吧!”
东方欲晓,长街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王爷藏在巷道中,伸长脖子望去。见陈玄奘率领三个徒弟出城,长舒一口气。
守城将领近前问道:“王爷,小人斗胆相问,那几个和尚是何来头?怎会腾云驾雾之术?”
“骑白马的那个和尚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拜佛求经。那三个丑和尚是他的徒弟,俱是神仙下凡,自然会腾云驾雾。”
“唐朝来的和尚?”守城将领噗嗤一笑,打趣道:“王爷莫要被他骗了,大唐距此数万里之遥,如何能至此地?”
“他走了十四年。”王爷揉了揉眉心,开口说:“莫要多问,快去守城吧!”
再说陈玄奘,出得城门,快马加鞭向西行去。一路提心吊胆,直至再也望不到玉华城,方才勒住缰绳。
“徒儿们,为师甚是乏累,我等在此地歇息片刻,可好?”
沙悟净放下行李,抬袖擦干额头汗珠,附和道:“师傅,您坐下歇息片刻,老沙寻些水来吃。”
“沙师弟,你顺路化些斋饭。”猪八戒扑通一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昨夜未吃饱,老猪我饿得前胸贴后背。”
“二师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沙去何处化斋?再者说,你饭量那般大,寻常人家半年口粮都不够你吃。”
“沙师弟,去玉华城中走一遭,你怎还学会顶嘴了?”
“八戒,莫要添乱。”孙悟空扶陈玄奘下马,笑道:“沙师弟,你不必理会八戒。”
猪八戒瘫软在地,抱怨道:“猴哥你好狠的心,难不成你要饿死老猪?”
“休要聒噪。”
孙悟空弯腰便是一掌,巴掌自猪八戒嘴边划过,一粒仙丹滑进猪八戒腹中。
猪八戒咂了咂嘴,嬉皮笑脸的说:“猴哥,老猪我突然有力气了,你歇着,我去化斋。”
陈玄奘闻言急忙开口:“八戒,你这副相貌恐会吓到百姓。”
“师傅,老猪粗通变化之术,绝不会吓到百姓。”
陈玄奘脸上露出笑意,微微颔首,嘱咐道:“快去快回。”
眨眼间,路边只剩陈玄奘、孙悟空师徒二人。
陈玄奘扯住孙悟空,低声问道:“悟空,那三位殿下可有古怪?”
“师傅何出此言?”
“为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玄奘斟酌一番再度开口:“我等躲在暴纱亭中吃斋,不曾有冒犯之处,他们为何上来便喊打喊杀?”
孙悟空眼睛一转,轻声应道:“许是出自皇族,生来便比旁人跋扈。”
“我看未必。”陈玄奘缓缓摇头,反驳道:“王爷并非跋扈之人,子肖父,便是为人处世不同,也不会大相径庭。”
“师傅可还记得那杀妻劫财的强盗?”
孙悟空提起往事,陈玄奘一怔。
“那人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可他父母却是敦厚之人。”孙悟空笑道道:“左右我等已离开玉华城,何必想那么多?”
“为师心里不踏实。”陈玄奘忐忑不安,喃喃低语:“只怕这一难不如佛祖心意,又被赶回去。”
孙悟空心道:师傅啊,你可知这一难背后之人是元始天尊?旁人之事,如来为何要管?
“师傅宽心,我等已在城中走一遭,劫难已过,任谁也改变不了。”
“但愿如此。”
一路尚算安稳,既无追兵,更不曾遇到拦路虎。
时至黄昏,师徒几人隐入山林。升起篝火,埋锅造饭。
沙悟净往锅中扔了一把米,抬头问道:“大师兄,玉华城发生之事,到底算不算一难?”
孙悟空仰躺在巨石上,翘着二郎腿,反问:“为何不算?”
沙悟净笑答:“这一难太顺利,老沙做梦都不敢想,竟有那般容易的劫难。”
“哈哈哈……”猪八戒捧腹大笑,揶揄道:“沙师弟,你到底是哪头儿的?我等顺利离开玉华城本是好事,你怎反倒忐忑不安了?”
“嘿嘿……”沙悟净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腼腆一笑,答道:“我自然是站在猴哥这头儿。”
金乌西坠,大地沉底陷入黑暗之中。最后一簇火苗熄灭,师徒几人沉入梦乡。
“呼……”
狂风大作,黑雾被风裹挟,掠过树林,向玉华城飞去。
孙悟空似有所觉,突然睁开眼,纵云追去。
狂风径直入城,行至王府骤停。
黑雾中有一妖怪,低头探看,却见王府并无异样。
遂挠着后脑勺,低喃道:“听人言,王府前院搭厂,支炉铸造神兵。
那神兵乃是依神仙所用兵器而铸,夜放豪光。怎瞧不见?莫非是谣言?”
那怪兴冲冲而来,却无功而返。这一路怏怏不乐,故而行的慢了些。
待飞至林间,忽见霞光瑞气,即驾云头循光而去。
孙悟空悄悄跟上,却见那怪按落云头,立在猪八戒身旁。
九齿钉耙霞光万道,降妖宝杖瑞气千条。
妖怪又喜又爱,低声道:“好宝贝,好宝贝!”
又见那钉耙在猪八戒身侧,降妖宝杖则放在沙悟净手边,妖怪又板起脸。
“这么好的宝贝,怎会落到这二人手中?明珠蒙尘,端是不配。
今日遇到,也是我的缘法。不如换了去,我欢喜,宝贝也欢喜。”
打定主意,妖怪取出两锭金子放在篝火旁,收起降妖宝杖、九齿钉耙,扭头便走。
行出几步,那怪又觉不妥,折回来,将多年积攒取出大半,一股脑放在地上。
“如此一来,我心中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