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寡妇寻来相熟的牙人,二人你唱我喝,压到四百三十两,买下那十八个奴隶。
太素勉为其难的收下银票,板着脸说:“若非家父的病耽误不得,这么低价钱,我是绝不肯应的。”
牙人满脸堆笑,开口说:“姑娘,小人给的价钱虽不高,却也不低。
您拿上银票,便可归家为令堂延医诊病。去市集卖奴隶,不知耽搁多少时日,才能脱手。
耽误令堂病情不说,每日吃住又是一笔花费。便是有金山,也架不住这样折腾。”
“罢了。”太素故作恼怒,扭头说:“掌柜的,那间客房我和哥哥并未住,退了吧!”
赵寡妇得了便宜,哪里有心思计较那几个铜板?点头应下,欢欢喜喜将太素送出门。
跨过门槛,太素自腰间解下皮鞭,递到赵寡妇手中。
赵寡妇不明所以,抬头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掌柜的,劳你转告牙人,若那些奴才不听话,可用这根皮鞭教训他们。
旁的兵器可不成,他们压根不怕。唯有这根鞭子,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赵寡妇捏着皮鞭,目光闪烁,笑着应道:“原来如此,姑娘放心,我定会把话带到。”
送走太素、哪吒,赵寡妇又谢过牙人,直奔后院。
见赵寡妇进后院,赵娘子笑着招呼道:“娘,您快看!
这些奴隶生的仪表堂堂,若不知他们的身份,还当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赵寡妇蹙眉,近前观看,问道:“他们为何昏睡不醒?”
“许是连日赶路,累了。”
“打桶水来。”
一瓢凉水浇在脸上,坐鹿罗汉睁开眼,看清赵寡妇的容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怎会是她?
赵寡妇捏住坐鹿罗汉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笑道:“这等样貌,那姑娘说这些奴隶一个便值五十两,的确不曾骗我。”
坐鹿罗汉神色迷茫,什么姑娘?什么奴隶?五十两,是说他值五十两?
“娘,我去端些饭菜,他们填饱肚皮,也好为我们做工。”
坐鹿罗汉四处张望,见其余一十七位罗汉皆在此处,脸色骤变。
能无声无息带走他们,控制他们的心神,可见,背后之人法力深不可测。
坐鹿罗汉气运丹田,高声喊道:“诸位,醒来!”
马厩里鸦雀无声,坐鹿罗汉捏着嗓子,惊诧不已。他这一喝蕴含佛法,能喝退厉鬼,怎唤不醒他们?
“喊什么?”赵寡妇舀起一勺水,用力泼出去,叫道:“那对兄妹已将汝等卖于我。
今后你们要奉我为主,在这客栈里做伙计。丑话说在前头,若敢偷奸耍滑,老娘可不依。”
冷水扑脸,众罗汉悠悠转醒,听到赵寡妇所言皆是一愣。
什么兄妹?这妇人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他们不是随唐三藏离开灭法国了吗?唐三藏呢?
坐鹿罗汉压下杂念,合掌当胸,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施主,你定是弄错了。我等皆是自由身,何人敢做我们的主人?”
“怎么,你们不认?莫不是知道我是寡妇,故意欺负我?”
赵寡妇火冒三丈,取出皮鞭,卯足力气一鞭抽在坐鹿罗汉手臂上。
“阿弥陀佛,你阿的哪门子佛?别以为陛下降旨不再杀僧,你便能讨得好。老娘生平最恨和尚!”
坐鹿罗汉不慌不忙,任由鞭子落在他身上。鞭子罢了,伤不得他。正好让这妇人知晓,她惹的是何人。
“咻。”
“啪。”
“哎呦!”
鞭子落在手臂上,皮开肉绽。坐鹿罗汉捂着手臂,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众罗汉神色一凛,腾身而起,将赵寡妇围在当中。
赵寡妇满脸戒备,握紧皮鞭,声音中透出一丝心虚:“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中捏着,敢以下犯下,我便将汝等尽数发卖到煤窑里。”
伏虎罗汉扶起坐鹿罗汉,欲为他疗伤,却发现法力尽失。猛然抬头,叫道:“这妇人有古怪。”
“她是凡人。”坐鹿罗汉咬紧牙关,忍下痛意,目光落在赵寡妇手中:“她手中的鞭子有古怪。”
伏虎罗汉闻言,高声说:“诸位,夺过她手中的皮鞭。”
眼前这些人虎视眈眈,赵寡妇心惊胆战,硬着头皮挥动皮鞭,叫道:“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那鞭子极长,尾巴扫在笑狮罗汉身上,笑狮罗汉发出一声痛呼。
赵寡妇眼前一亮,得意洋洋的说:“你们果然怕这鞭子,哈哈哈……”
笑声猖狂,落在众罗汉耳中甚是刺耳。
“老娘我年轻的时候耍过鞭子,遇到我,算你们倒霉。”
“啪!”
鞭子炸响,众罗汉抱头鼠窜。
赵娘子听到鞭声匆匆赶来,却见赵寡妇一介妇人,提着鞭子杀得那些奴隶落花流水。
“娘,出了何事?”
赵寡妇收起鞭子,冷哼一声,指着众罗汉骂道:“这些不开眼的狗奴才,妄想造老娘的反。”
赵娘子闻言大怒,双手叉腰喊道:“娘,同他们客气什么?不听话,便打到他们听话。”
十八罗汉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可他们法力尽失,那皮鞭又甚是霸道,他们哪里扛得住?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坐鹿罗汉眼泪汪汪,低喃道:“想不到,我等还有被女子欺辱的一日。”
“嘟囔什么呢?”赵寡妇指着坐鹿罗汉,厉声说:“你去打扫客房,若有一处不干净,今日便饿着肚子。”
伏虎罗汉满脸不屑,他们早已得正果,饿肚子这等威胁之词,谁怕?
“看什么?你们几个将马厩打扫干净,今后汝等便住在马厩中。”
“谁会做菜?快些站出来……”
众罗汉齐齐看向坐鹿罗汉,那眼神,分明是问他该如何应对?
“看我作甚?”坐鹿罗汉满脸绝望,沉声说:“难不成,你们不怕她手里的鞭子?”
众罗汉欲哭无泪,不情不愿的拿起扫把,抹布,四散而开。
赵寡妇啐了一口,骂道:“长了一身贱肉,不挨打浑身痒痒。”
日落月升,众罗汉拖着疲惫的身体,钻入马厩中。
见二楼烛火熄灭,坐鹿罗汉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说:“诸位,那妇人睡了。趁着月色昏暗,我等翻墙逃出去。”
降龙罗汉卷起衣袖,叫道:“我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