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天将围剿花果山,本就是孙悟空和玉帝联手演给佛门看的一出戏。
太白金星和孙悟空寒暄几句,便带着他回了天庭。
云海翻腾,再往前走就是南天门,太白金星忽然顿住脚步,垂眸嘱咐道:“悟空,到了灵霄宝殿一切听从玉帝安排,莫要呛着他,小心引火烧身。”
孙悟空听得出好赖,拱手谢过太白金星,脸上的笑意真诚许多。
南天门外,天兵天将交头接耳,都在讨论哪吒同孙悟空的那一战。
玉帝不曾将孙悟空放在眼里,可天兵天将却知道孙悟空的厉害,那可是能险胜哪吒一招的奇人。
有那眼尖的,远远望见孙悟空,急忙出声警告:“别说了,孙悟空来了。”
孙悟空第一次入天庭时,天兵天将很是冷漠。这次截然相反,态度热情许多,见到孙悟空齐齐拱手相迎。
过了南天门,径直入灵霄宝殿,太白金星拜奏玉帝:“陛下,孙悟空已到。”
孙悟空仍旧不跪,拱手拜了一下就算见过礼。
玉帝神色不悦,佛门已将承诺的好处送到,除去分发给天兵天将的那些,剩下的王母娘娘扣下一半不肯给。他虽不满,可眼下形势对他不利,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孙悟空,今日我封你做‘齐天大圣’,官品极矣,切记今后不可胡为。”
孙悟空拱手谢恩,脸上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却很是不屑。
齐天大圣听着威风,可没有品级,更没有俸禄。说到底不过是个虚衔,面上好看,却捞不到半分实惠。玉帝嘴上说的好听,可终归没将孙悟空放在眼里。
“张班、鲁班。”玉帝将工干官张鲁二班唤到跟前,吩咐道:“你二人在蟠桃园右首,起一座齐天大圣府。”
张班、鲁班齐声称是。
“孙悟空,另赐你御酒两瓶,金花十朵。即日起你便留在天庭,安心定志,勿再胡作非为。”
孙悟空点头称是,随着五斗星君到齐天大圣府。打开酒坛,同众仙尽饮。
孙悟空得了闲,将烦心事抛诸脑后,日日会友游宫,交朋结义。
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以兄弟相称。
呼朋唤友,东游西荡,云来云去,行踪不定。
天河之畔,四大天王席地而坐,天蓬元帅拎着几坛美酒,慢悠悠走过来。
“天蓬元帅快来,我们几个等了许久,总算将你盼来了。”
孙悟空嬉笑两声,招呼道:“天蓬元帅,快过来。”
天蓬元帅眉头紧锁,晃到孙悟空身边,一屁股坐下去。拍开酒坛一饮而尽。
“元帅为何愁眉不展?”魔礼海心中好奇,问道:“可是遇到难题?若是为难,不如说给我们听,或许我们能帮上一二。”
“无人能帮我。”天蓬元帅哀叹一声,又拍开一坛酒。
“哞——”
身后传来一阵牛叫声,孙悟空循声望去,却见板角青牛学牛叫,逗太素高兴。
“哈哈哈……”太素捧腹大笑,拍拍板角青牛的后背,说道:“牛儿,你又不是牛,为何学牛叫?”
“我陪老爷在凡间游历时,都是这样叫。老爷说凡人胆小如鼠,我若是乱叫会吓到他们。”
板角青牛卧在地上,笑着问:“老大,我学得像吧?”
“像,若不是知道你是瑞兽兕,我还以为谁家牛丢了。”
“嘿嘿……”板角青牛起身,犄角一挑,太素落在他的背上,他踏着祥云慢悠悠向前走去:“老大,我带你去看热闹。”
“什么热闹?”太素晃荡着双脚,笑着说:“我为何不曾听说?”
“我也是听老爷说才知道,御马监的天马丢了。”
“哦?何时丢的?丢了几匹?”
“不知是何时丢了,也不知道丢了几匹。”板角青牛慢悠悠说:“这事闹了好几日了,玉帝下了封口令,不许老爷往外说。”
太素好奇心愈发浓,急声催促:“快说呀!”
板角青牛讪笑两声,装模作样的说:“老大我方才说了太多话,嘴巴有些干。”
“啪——”
太素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凶巴巴的说:“牛儿,你想吃果子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嘿嘿……”板角青牛并不恼,憨笑两声应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大,有些日子没吃果子,嘴巴馋的紧。”
太素俯身,手掌在板角青牛唇边滑过,他急忙张开嘴,将蟠桃吞入口中。
“吧唧……”板角青牛嚼着蟠桃,不紧不慢的说:“御马监中的母马腹中揣了崽子,早已过了生产之时,却迟迟没有发动……”
灵霄宝殿。
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并肩而坐,下手跪着监丞、监簿、几位力士并新任弼马温。
那弼马温不是别人,正是孙悟空做弼马温时,故意刁难他的老监丞。
这几日玉帝诸事不顺,眼下又让王母娘娘看了一场热闹,怒火中烧却无处可发。
“陛下明鉴,小的做弼马温不过几日功夫,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盗走天马。我看……”弼马温眼睛一转计上心头:“陛下,孙悟空本领高强,会不会是他盗走天马?”
玉帝拧眉,猴子盗马做什么?难道周礼想推卸责任,故而胡乱攀咬?
“陛下,小的陈才,有事要奏。”新监丞陈才已被贬为力士,这些日子饱受磋磨。心里早已恨透周礼。
孙悟空走后第三日,他发现母马没有生产,便察觉到不对。等周礼走马上任,又过了两日,陈才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将捅破此事。
“小的要状告新任弼马温,偷盗仙草卖给下界妖仙。以次充好,用掺着尘土、石子的干草喂天马。”
“胡说。”周礼厉声喝道:“陈才,你公报私仇攀诬上官……”
玉帝揉着眉心,高声喝止两人:“闭嘴。”
王母娘娘但笑不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见玉帝发怒,嘴边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陈才是吧?”玉帝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先说。”
弼马温周礼闻言面如死灰,且不说母马腹中幼崽尽皆消失一事,只偷换仙草这一桩,就够他喝一壶。
几粒灰尘飞入灵霄宝殿,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太素竖起耳朵,悄悄听着。
“陛下,我才做了两日弼马温,陈才说的那些事,都是孙悟空做的,同我无关呀!”
“陛下,齐天大圣做弼马温时,天马吃的是嫩草,御马监上上下下有目共睹。至于周礼,他确实只做了两日弼马温,可他之前是监丞,若比根基,谁有他深?”
“陛下,就算我有错,可天马被盗一事同我无关。 如今我是弼马温,出了这等事我逃脱不了罪责……”
玉帝冷冷看着他们二人互相攀扯,终是失了耐心,摆手唤来葛天师,将此事交给他处置。
无人注意那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