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川挑了挑眉：
“你们吃不完？还是舍不得吃？”
被戳破了心思，二大爷有点羞赧，这个小川，怎么啥都知道呢。
大家平时连野菜都吃不饱，好不容易跟着小川才过了两天好日子。
蘑菇能卖钱，他们可舍不得吃，最多吃一点零碎的，卖不出去的那种。
就那些，大家还边吃边心疼呢。
“咱们还按上次那样分组，每组多带一个人，你们自己从村里喊，找和自己关系好的。”
“这样你们能多带五担，一担四十斤，总共就是二百斤，剩下的装到牛车上，我拉到县里去卖。”
“车来了！”
叶富贵从牛车上跳下来，抬起蘑菇就往车上装。
叶小川也跟着一起装。
最后，牛车上装了二百八十斤蘑菇。整整十四个篮子，篮子摞着篮子，用麻绳绑了起来。
“这也太多了吧？”叶富贵一个劲儿地感叹。
“这么多，咱们能卖完吗？”
叶小川甩了一下牛鞭，老黄牛打了个响鼻儿，不紧不慢往前走。
马路上结了一层薄冰，车轱辘撵在上面咔吱咔吱响。
叶小川心里也没底。
这次带的蘑菇太多了，除了公安局食堂要的八十斤，剩下的全都要自己卖。
……
牛车到县里时，已经过了晌午了。车刚停下，就围上来了一大群人。
“小叶同志，这次是什么肉呀？”
“猪肉还是狼肉？我都爱吃，快点卸下来，割了回去包饺子。”
叶小川解开了绳子。
“这两天我没上山，没有肉，只有蘑菇。”
大家有点失望，有些人抬脚打算离开。
“蘑菇两毛一斤，买五斤送一斤。这次买了蘑菇的，留好我们的袋子，下次凭袋子优先购买五斤肉。”
“嗡！”一声。
叶小川话音刚落，人们刷一下围了过来。
“给我来五斤蘑菇！”
“小同志，我来十斤蘑菇。是不是下次就可以优先买十斤肉？”
见叶小川点头，大家全都挤了过来，生怕买不到蘑菇。
五斤蘑菇一块钱，下次买五斤肉，就是把肉放在集市上买，也能赚好几块钱。
还多吃了六斤蘑菇呢。再说蘑菇也好吃。
账大家都会算。叶小川的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慢慢来！”
叶小川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不到半小时，二百斤蘑菇就卖得干干净净，一包不剩。
“小同志，快把车上的蘑菇拿下来，我还没买到呢。”
“我也没买到，手脚快一点嘛！”
叶小川摆了摆手。
“今天的蘑菇卖完了，下次再来咯。”
没买到的人还不死心：
“小同志，车上的卖我五斤嘛，我不要赠送那一斤了。”
“大爷，这是别人定好的，卖不了咯。”
不顾大家的恳求，叶小川架着牛车离开。
牛车到了人少的地方，叶小川停下了车。
他掏出卖蘑菇的钱的一沓子钱，有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还有毛票儿。
他仔细数了数，总共三十三块四毛钱。
叶小川拿了二十块，剩下的递给了叶富贵。
叶富贵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两只手不自然的搓着衣角。
“这，这都是给我的？这也太多了吧？”
他们家一年忙到头儿，也挣不了三块四毛钱。就这一小会儿，他就挣了好几年的钱？
“你要不要？”见叶富贵发愣，叶小川作势要把钱拿走。
叶富贵一下扑了过去。
“要，怎么不要。小川，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不，你是我亲哥！”
叶小川受不了叶富贵肉麻，车赶得飞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公安局。
两个人挑着蘑菇刚进大门，就被人逮住了。
“叶小川？真的是你啊？我等你好几天了，怎么才来县里？再不来我去北庄找你了！”
胡蝶穿着绿色军上衣，挎着同色挎包跑了过来。
她脚步轻快，随着她一蹦一跳的步子，脸颊边的头发飘了起来。
身姿轻盈得像一只展翅的胡蝶，揣着两只小兔子，一蹦一跳的。
“猜猜我找你什么事儿？”
胡蝶微微昂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
叶小川挑着担子脚步不停：
“什么事儿？”
“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你都不猜一猜，没意思。”
胡蝶跺了跺脚，加快脚步跟上去，和叶小川并排走在一起。
风里飘来她身上的体香，是橘子味儿的。
清甜好闻。
叶小川晃了晃头，把味道驱散：
“想让我教你功夫？”
胡蝶吃惊得瞪大眼睛，小手捂住了嘴巴：
“你怎么知道的？”
叶小川加快了脚步。就她这点小心思，还用得着猜吗？
说话间，几个人就到了公安局食堂。
黄师傅刚好在食堂里，立刻就给他们过了称。
“八十斤，不多不少，总共十二块钱。”
黄师傅有点为难：
“但这个月，咱们食堂经费紧张，这个钱能不能等一等？本来有这个钱的，这不，治安大队挪用了。”
黄师傅的下巴往那边点了点。
叶城和胡志刚就在那里吃饭，桌上一盘豆腐，一盘大白菜，还有一盆糊涂面条。
叶城招招手：
“小川来了啊，刚好要找你呢。快过来坐，黄师傅再加个菜。”
黄师傅一脸为难。
叶城摆了摆手：“我自己给钱！”
黄师傅忙进去做菜了。
叶小川坐了下来，叶富贵胡蝶也跟着坐下。
叶城给叶小川添了碗糊涂面：“小川，听胡蝶说你会功夫？”
叶小川：……
胡蝶这个大嘴巴。
“什么叫会功夫，小川可厉害了，一个人能打好几个！”
“昨天在李河村，小川一枪打飞了李二牛的帽子。
就差了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叶富贵手里比划着。
“李二牛脑袋就搬家了！我们小川那可是不世之材！”
叶小川想拿针把叶富贵嘴缝上，怎么就把他带来了呢？
当着公社书记，治安队长的面，大刺刺的说他用枪打人？
“咳咳！”
“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儿。”叶小川踢了踢叶富贵。
“小川，你踢我干啥？我可没有瞎说，咱们村里都传遍了。”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
他还唱上了？叶小川抬手给他嘴里塞了个窝窝头儿。
“赶紧吃吧你，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叶城盯着叶小川看，看得他坐立不安。
“叶队长，你也吃，你也吃。”他可不想被治安队长盯上。
叶城不接他的茬儿，看着叶小川兴味盎然：
“他说的是真的？”
胡蝶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那当然是真的，舅舅你是没看见小川出手，可厉害了。”
“他不仅枪法好，拳脚功夫更厉害呢。”
叶城微微一笑：
“叶小川同志，你想不想配枪？m1加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