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缓溪醒来,看见爹爹一阵哭。
“爹,爹,我没哥哥了。”
“爹。”
李正康抱着浑身是伤的女儿,老泪纵横。
苏宁兰往后退一步,破口大骂。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哥哥,苏宁雨,你这个扫把星。”
狗儿给左右人使眼色,几人纷纷架住苏宁兰,几大巴掌下去,这个几常年在外杀敌,手劲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几巴掌下去,苏宁兰嘴角带血,按着往前情况,她受一点委屈肯定哭天喊地,躲得远远的。
她是金枝玉叶的贵人,无论是在家还是出门在外,没人敢忤逆她,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看,可是这一切都变了,都变了,自从她的手指断了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走在街上,大家嘲笑她是残废,人人笑她,背后蛐蛐她,苏宁兰受不了,她一辈子都是高人一等的,只有她打骂别人的份,没有叫人这样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苏宁雨,都是因为侯峥阳,如果没有这两人,她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她残了,她废了,没人要她了,自从苏宁兰残废断指之后,郑阳旭就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天天往那个破医馆跑,天天和那个贱人厮混在一起,不知道她会怎样嘲笑自己,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嘲笑自己,有什么资格嘲笑自己,贱人,苏宁雨是贱人,她身边的人也是贱人。
苏宁兰变成这样,人不人的,鬼不鬼的,都是怨苏宁雨,她是一个贱人,她毁了自己的好生活。
“打啊,打死我啊,打死我啊。”
“你们一帮杀人凶手,害死了我哥哥,现在也要杀了我。”
“来啊杀了我啊。”
“你们杀了我啊。”
一帮人不明白苏宁兰为何如此疯癫,竟会如此动怒,狗儿被这个疯婆子吓一大跳,打累了,几人双手一松,苏宁兰瘫坐在地上,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苏宁雨看。
她要苏宁雨死,她要苏宁雨下地狱。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苏宁雨害自己当街出丑,苏宁雨帮着她的小贱人抢走郑阳旭,她如此迫害自己,苏宁兰就算粉身碎骨,都不会让她好过。
朝廷吵得不可开交,李家苏家带着三人的骨灰,失魂落魄的回家。
青国一下子失去三名猛将,时局又如此动荡,不管站在什么角度,总是损失大于收获。
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搞得人心惶惶,毫无章法,毫无源头,死的又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难办啊难办,想找人来当替死鬼,也是找不到人,唯一搭得上关系的人是侯峥阳还有苏宁雨。
一方说要把侯峥阳一行人押回长安问罪,一方人说澜城水患迫在眉睫,水城刚灭,澜城如果再不处理,那么人心涣散,以后天子皇室再难巩固民心。
两方谁也不放手,大战几天几夜,皇上顿时感头疼。
最后听从马表瀚的提议,让侯峥阳继续前行,按照之前的规定,只是舍弃了去边塞,因为犯人已经死了,边塞也没有再去的必要。
郑文川点点头,没错,现在澜城水患迫在眉睫,必须赶快处理,于是圣旨快马加鞭送到侯峥阳手里。
他没办法,水城的修复事宜皇上会处理,他把大概的情况告诉送信的使者,整理东西带着苏宁雨往澜城走。
长安的天空仿若被一层灰暗的纱幕沉沉笼罩,整座城都被阴霾所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城中最大的广场上,三座高大肃穆的灵堂并排而立,白色的招魂幡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似是在哭诉着无尽的哀伤。
苏家三儿子苏宁天、李家两兄弟李缓勇和李缓沧,皆是青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们的离世,让长安百姓痛心疾首。灵堂前,人群密密麻麻,前来吊唁的百姓们脸上写满了悲愤与哀伤。许多人眼中含泪,有的甚至泣不成声,捶胸顿足,痛惜着国家失去了三位栋梁。
灵堂内,白色的帷幔低垂,烛光摇曳,将周遭映得昏黄黯淡。棺木之上覆盖着象征他们身份与功绩的旗帜,可如今,冰冷的棺木却隔绝了他们与世间的联系。
广场四周,士兵们笔直地站立着,面色凝重,他们的眼中除了悲恸,更有未熄的怒火。曾经,他们跟随着三位将军南征北战,如今将军们却长眠于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哀伤,压抑得让人仿佛能听见心碎的声音,百姓们低声的啜泣和叹息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对三位将军的不舍与怀念 ,也弥漫着对战争和命运不公的愤懑。
皇上出宫,参加三人的葬礼,苏家的两个儿子,都加封官位,苏宁阳从九品芝麻官到八品监察御史,二儿子苏宁轩从六品太学博士升到大理正,李家更是开国元勋,一下子死了两个儿子,他的官位无法在升,于是良田金银珠宝通通加封,李缓溪被特封为公主,被皇后认为养女,只是不用住在宫中,但是所有的物品置办全按照公主的样子置办。
三人的死、水城的灭城给青国划下重重一刀,一瞬间低迷沉闷的气氛始终无法消散。
长安丧礼办得响亮,这边的侯峥阳一行人终于来到澜城,地方官早早的置办好了屋舍,他们几人早早就在城门口候着,远远的看见侯峥阳他们,快手快脚的去迎接。
“将军,侯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在赶路的过程中,乌云压顶,黑沉沉地仿佛要坠落到大地上,苏宁雨和侯峥阳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这场暴雨像是从九天之外倾泄而下,没有半分停歇的迹象。
“这雨下得太邪乎了。”侯峥阳皱着眉头,声音里满是忧虑,手中紧紧拽着缰绳,试图让受惊的马匹镇定些。
苏宁雨撩开车帘,入目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道路两旁的山体像是被一只巨手硬生生撕开,滑坡的泥土和巨石横七竖八地堆在路边,阻断了部分前行的道路。原本翠绿的山林此刻一片狼藉,被冲垮的树木七零八落,枝丫上还挂着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和杂物,在湍急的水流中无助地晃动。
积水已经没过了车轮,浑浊不堪,裹挟着各种杂物,打着旋儿地流淌。马车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沉闷的“咕噜”声,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尽的积水吞噬。
再往前看,村庄里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绝望的呼喊。普通居民的房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不少已经坍塌,残垣断壁浸泡在积水中,只剩下破败的轮廓。屋顶的茅草被大风刮得到处都是,湿漉漉地贴在泥地上。未坍塌的房屋也在漏水,雨水从破损的瓦片缝隙中不断滴落,屋内传来锅碗瓢盆接水的声响,与风雨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悲歌。
田间,曾经充满生机的庄稼此刻全泡发在积水中,东倒西歪。饱满的麦穗被泡得发胀,颜色也变得灰暗,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腐臭气息,宣告着这一季的丰收化为泡影。
苏宁雨和侯峥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震惊与悲悯。他们深知,这场天灾给这片土地带来的,是难以估量的伤痛,而他们的澜城之行,也注定会被这满目疮痍的景象所影响,前路,似乎也变得和这天气一样,混沌而迷茫 。
现在终于是到了澜城,眼前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热水已经备好,侯将军舟车劳顿,好生歇着。”
“我已让厨房备好姜汤。”
“听闻侯将军在水城经历一场恶战,喝点姜汤暖暖身子,一切等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