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川愣了很久，僵硬地抱着顾乘。
顾乘轻笑一声，华盛顿这么大，没有联系方式的两个人能在同一时间在同一个地方见上面，概率是占地面积之一，他和徐刻能遇见，只有一种可能——某种特殊的契机。
这事，顾乘之前在纪柏臣面前提过一嘴，那老狐狸只怕早就猜到了，而身后的Alpha……算了，同姓不同人。
单纯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纪临川沙哑道：“你为什么不……”
“三张票连一块，我可不想引火自焚。”顾乘哼笑道。
就纪柏臣这老狐狸，平时看起来云淡风轻。当天要是徐刻来了，少不了欺负。要是徐刻没来，尤加利信息素乱溢的呛人，他和纪柏臣隔着个座位坐，必将引火烧身。
就纪柏臣这嘴，和淬了毒似的，纪临川的比赛，他到场势必遭到纪柏臣一番阴阳怪气。保不齐还会被戳着脊梁骨，调侃他喜欢“老牛吃嫩草”。
顾乘这才托人收了个偏些的座位，这事，本来顾乘不想说。
他在坐台上看见纪临川时不时地瞥向纪柏臣的位置，大概是在等徐刻。散场的时候，纪临川和纪柏臣一块走的，顾乘也不好上去问好，更不想让纪临川看见他。
他为了去看纪临川，特地收一张票，说出来多让人误会、有压力，索性不如不讲。
这场比赛，他到不到对纪临川而言只是少个朋友而已。直至今晚，顾乘才知道，纪临川那天等的人是他。
纪临川哑着嗓音，脸往顾乘的肩窝里埋，滚烫的皮肤蹭开顾乘的领口，二人紧贴着，纪临川侧头问，“你那天……是不是特地来看我的？”
纪临川抱着顾乘，手试探到发抖，顾乘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臂，“抱太紧了，松开。”
纪临川思考了几秒，“不松。”
“……”
“松了你就走了。”纪临川说，“你以前喜欢我都离我远远的，现在讨厌我肯定更不想见到我了。我就抱一会……就五分钟。”
“……”
纪临川见顾乘不说话，“三分钟。”
“……”
“一分钟，就一分钟。”纪临川再次妥协。
顾乘叹了口气，纪临川以为是顾乘不开心，松了些，直起腰，没再抱得特别紧，从某个角度看，就像是他敞开了风衣护着人一样，小心谨慎，珍贵至极。
他想抱着顾乘，不想让他走，也不想离开京城去西北盯着科研，但他又十分清楚的知道，他不走是不会死心的，他不走顾乘就会一直记着那一个月的事，阴影永远无法驱散。
纪临川没想到顾乘以前喜欢过他，如果他早一点知道，或许就不会这么做，至少不会让自己一点退路都没有。纪临川有些后悔，但后悔是最没用的事，结局已定，他现在连拥抱顾乘的资格都没有。
纪临川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每一声都没指望顾乘原谅他。
顾乘低头看着纪临川臃肿笨拙的手在一分钟后慢腾腾的抽回，纪临川送顾乘上车，“注意安全。”
顾乘抬头嗯了一声，狐狸眼里，神色复杂，泛着淡淡波光。
纪临川替顾乘合车门，顾乘用膝盖顶住车门，抬头问，“什么时候走？”
纪临川心颤了一下，“我会快一点的……你不要催。”
顾乘笑了，“没催你。”
纪临川紧紧地握着门把手，“你到家后……到家后早点睡。”
“嗯，你一会早点睡，半夜发烧难受给我打电话。”顾乘顿了一下，“准备离开京城前一天告诉我一声。”
“嗯。”
纪临川合上车门，顾乘开车走了，他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人影，像是一只知道自己被遗弃，还眼巴巴等人回来的大金毛。
顾乘心揪了起来，真是个傻子。
顾乘开车回的老宅，顾老爷子正在等他，顾老爷子如今愧疚难当，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弥补。
顾老爷子今儿一早，先是约了纪老爷子喝早茶，又约了纪柏臣和纪临川父亲，提了嘴小辈婚事。
纪柏臣说话颇有深意，说成全小辈情意，但凭小侄喜欢，Alpha也未尝不可。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说顾乘，纪临川的父亲倒是听得一知半解。
到聚会的后半程才略有明白，顾老爷子这是要把京城那位S4级的Alpha嫁给临川。纪临川父亲多有不愿，他的儿子与寻常Alpha不同，虽然是S3级，但信息素很特殊，极其难找到契合度高的omega。
如今还要和Alpha结婚，那怎么能行？且不说不能传嗣，光是*感期痛苦，有几名Alpha能抗住的？如今纪家已经有了纪柏臣这一位娶了beta的Alpha，临川又怎么能再娶Alpha？
况且，S4级的Alpha，还是顾乘，就纪临川这性格、脾气，指不定上哪受委屈呢。
纪临川父亲怎么想都觉得不行。
顾老爷子见纪柏臣点到这，索性就开门见山，与纪柏臣磋商起婚事，尽长辈的职责，纪柏臣淡淡道：“下月初，我找人算过日子。”
纪柏臣做了决定，纪临川的父亲心有不愿，但也没当着顾老爷子的面开口，等人走后，与纪柏臣说着其中利害关系。
纪柏臣淡淡道：“我明白大哥的顾虑，就这样吧。”
纪临川的父亲，原本是纪家外戚，是在年幼时被大伯抱养来的，才冠了这个姓，在家中倒是没什么话语权。
好在生了个纪临川，纪临川心思单纯，讨老爷子喜欢，纪临川父亲如今才算是在纪家有了些许份量。
“厨房给你准备了晚粥，先去尝尝。”顾老爷子笑着说。
最近天气渐热，空气湿度高，有些黏糊，顾乘脱了外套，挂在臂弯上，点了点头，“辛苦爷爷。”
顾乘将西装递给管家，坐下喝粥，顾老爷子坐在对面，“最近回来的有些晚，工作很忙也要注意身体。”
顾乘眼皮抽了一下，“嗯。”
以前这样的话，他是听不见的，顾老爷子常以“勤勉”二字教导顾乘。
顾老爷子说起了今天去纪家的事，“纪总说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各种细节，等下次我再去谈。”
顾乘捏着瓷勺的手一僵。
顾老爷子见他出神，“怎么了？”
说要和纪临川结婚的人是顾乘，可顾乘现在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顾乘回神说，“您做主就好。”
顾乘笑了笑，下个月，纪临川早就离开京城去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