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脱掉了刘时瑾那张皮之后的自己？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李若蘅。
他疯狂地用手去抓挠自己的脸，想要撕掉这层不属于自己的丑陋外表。
指甲划过皮肤，留下浅浅的红痕，却无法改变镜中那恐怖的倒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崩溃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捂住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呜咽般的哭声。
刚才脱掉那层皮的短暂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绝望。
变成这样，还不如……还不如一直穿着刘时瑾的皮！
至少那样，他看起来还是个正常人！
元泠和姜原雅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幅景象，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刚才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带来的恶心感还未完全褪去，但看着李若蘅如此崩溃的样子，元泠心底那点不适很快就被汹涌的同情淹没了。
她想起那个在漫展上看到的，穿着漂亮cos服，笑容明媚的李若蘅。
想起那个文静可爱的女孩子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如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自己……
元泠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她只知道，面前的若蘅需要自己的安慰。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李若蘅身边，蹲下身，不顾对方此刻怪异扭曲的身体，伸出手，用力搂住了她颤抖的脖颈。
“若蘅，别怕。你泠姐姐不会嫌弃你的。”
她把下巴抵在李若蘅怪异的肩窝，语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狠劲向他保证：
“本姑娘跟你保证，一定帮你夺回你自己的身份！一定让你变回以前那个漂亮的李若蘅！”
李若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x她能感觉到颈后传来的温度，还有那双搂着自己的手臂传来的力量。
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混乱不堪。
“泠姐姐……”
“现在，先别想那么多。”
元泠放柔了声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带你去床上休息一下，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好吗？”
李若蘅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元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站起来，带着她走向客房。
客厅里只剩下姜原雅和元梓雯，还有地上那张摊开的属于刘时瑾的皮。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姜原雅看着李若蘅踉跄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皮，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她走到元梓雯身边问她：
“梓雯，若蘅她真的能变回去吗？”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挑战人的神经了。
元梓雯的目光从李若蘅消失的方向收回，落在姜原雅担忧的脸上。
“嗯。”
她轻轻点头。
“方…方法，其实…其实很简单。
只要…只要我们能把…把那个刘时瑾控制住。
给他…给他脱下现在穿着的…若蘅的皮。
然后…然后把那张属于…属于若蘅的皮，重新…重新套回到若蘅身上。”
元梓雯解释道。
“皮…皮的侵蚀是…是双向的。
只要…只要把原装的皮穿回去，皮会…会重新‘侵蚀’她的身体。
慢慢地…慢慢地把她变回…变回原来的样子。”
姜原雅听明白了，但心里的担忧并未减少。
“那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个刘时瑾！”
元梓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对…对。必须…必须尽快。
如果…如果让他穿着若蘅的皮，彻底…彻底完成了融合……”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那…那会很麻烦。
虽然…虽然如果我能…能找到那把…那把特殊的刀和配方，理论上…理论上可以做出…做出复制的皮来……
但是…但是，如果我们找不到…找不到那把刀的话，即便抓了刘时瑾也无济于事……”
元梓雯的眉头轻轻蹙起。
“到时候若蘅…若蘅可能就…就要永远…永远是现在这个…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元梓雯停住了。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只是她的推测，没有经过证实。
她猜测，即便是复制皮，其承载的“信息”或者说“记忆”，可能也是跟着本体在某一时刻的状态走的。
也就是说，如果刘时瑾已经彻底和若蘅的皮融合，变成了李若蘅。
那么，就算自己用这个融合后的身体作为模板，复制出一张新的李若蘅的皮，给真正的李若蘅穿上。
最后恢复的李若蘅，她的意识和记忆，很可能会混杂着属于刘时瑾的那部分。
她还能不能算是完全的“李若蘅”？
很难说。
所以，必须尽快！
必须在刘时瑾彻底融合之前，把那张原装的皮夺回来！
只有这样，依靠原装皮本身的侵蚀特性，才能最大程度地帮助李若蘅摆脱刘时瑾认知的影响，找回完全的自我。
……
另一边，李若蘅的家中。
李若萱端着水杯，轻轻叩响了妹妹的房门。
“若蘅？”
里面先是咳嗽，然后闷闷地应了一声：
“姐……我没事……”
李若萱心头的不安更重，推门进去。
屋里很暗，没有开灯，窗帘拉得死死的。
妹妹背对着门口趴在床边，肩膀一耸一耸，李若萱知道她刚刚吐完身体正难受着，李若萱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对着李若蘅说：
“若蘅，你这都吐多少天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是肠胃炎，拖久了耽误事。”
床边的人慢慢转过身，脸色是差，回应着李若萱：
“不用，姐姐，我看就是前几天在外面吃坏肚子，就是点小毛病。”
她摆摆手补充道：
“我再躺一会，睡一觉就没事了。”
李若萱还想说什么，看妹妹这样坚持，话到嘴边只能又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道：
“好吧，那你好好歇着。有事儿一定喊我。”
“嗯嗯，知道啦，谢谢姐姐。”
李若萱带上门离开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
门一关上，“李若蘅”立刻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门边，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胃里那股恶心劲儿又翻了上来。
她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猛烈的呕吐。
吐完清洗完口腔后，她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那张脸，清秀，文静，带着点书卷气。
是李若蘅的脸。
她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湿痕，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出来。
雄哥怎么说的来着？
呕吐，就是融合在加深的表现。
这张皮，快要彻底和她融为一体了。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属于李若蘅的记忆，正一点点输入她的大脑。
那些细腻的情绪，女孩子的想法，那些她从未有过的习惯……
身体的感觉也越来越像真正属于他的一样，以前虽然也很像，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现在他真的有了这是属于他的身体的实感。
虽然身体难受得要命，每次干呕都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
可心里，却被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愉快感填满了。
快了。
很快了。
马上就能彻底甩掉刘时瑾那个名字，甩掉那个乌烟瘴气的家。
甩掉那个只会喝酒打人的废物爸爸，还有那个懦弱得只会哭的妈妈……
她将永远是李若蘅。
拥有这个温柔体贴的姐姐，拥有这些开明而且爱着自己的父母。
拥有李若蘅的一切。
想到这儿，身体里的痛苦好像也变轻了。
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些涌入脑海的，属于李若蘅的温暖画面。
阳光好的午后，和姐姐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书。
第一次拿到心仪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心脏怦怦跳的感觉。
和朋友们在漫展上穿着奇装异服，笑闹着拍照……
这些，都将是她的了。
永远，永远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