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陕北老家熬制的麦芽糖，张博的指尖在水泥地面游走，突然陷进一滩温热的湿润 —— 那是埃琳娜的血，带着铁锈味渗进他的指纹。
这个在北欧实验室被称作 \"极紫外之鹰\" 的女人，此刻正以脊背为盾，替他挡住黑暗中肆虐的流弹。
她的呼吸滚烫，混着硝烟与俄语咒骂扑在他耳垂上：
\"断电了，跟着我的节奏移动。\"
指尖在他手背上敲出急促的点划，是摩尔斯电码的 \"别怕\"，像极了小时候看村电工用扳手敲击变压器传递检修信号的模样。
应急灯突然迸出幽蓝冷光，映得她后背的伤口像条蜿蜒的银蛇。
张博这才看清，她为扑住失控的玻璃碎片，白衬衫已被鲜血浸透，却仍紧攥着钥匙冲他笑，瞳孔里跳动着控制台的荧光：
\"还记得游艇上教你的量子密码吗？锁孔频率是斐波那契数列的变体。\"
声线轻得像怕惊飞显微镜下的光粒子，
转身时却用食指勾住他的袖口，布料摩擦声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 这个总说 \"技术参数不需要温度\" 的北俄学者，
此刻的触碰让他想起麦收时节攥紧的麦穗，带着灼人的真实感。
香港码头的咸湿海风里，任祺馨的大哥大在掌心震动如困兽。
她盯着李董翻领上的金属徽章，和埃琳娜锁骨处的刺青严丝合缝，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月牙痕。
胶片盒里的便签被风掀起，纸背的显微镜刻字在月光下显形，是埃琳娜的俄文手书：
\"当你读到这行字时，校准器应该已经躺在那个会为了波长参数和我争到嗓子冒烟的中国男人怀里。\"
字迹边缘晕着淡淡血渍，像极了她在剑桥实验室熬夜画图时，沾在草稿纸上的咖啡渍.....
地下室深处，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响恍若心跳。
埃琳娜睫毛上凝着的血珠随着晶体升起而颤动，突然用俄语唱起《剑桥校歌》，尾音拖长的音节里藏着只有他能解的密码：
\"第三段副歌的节拍，对应镜头曲率的小数点后三位。\"
香港电子巨头插入软盘的瞬间，她借势贴近他后背，温热的呼吸扫过衣领：
\"在靖安第一次见你，你蹲在地上用粉笔划光刻流程图，裤脚还沾着未褪的黄土 —— 那时我就知道，你的眼睛里藏着比极紫外光源更亮的光。\"
维港的汽笛声撕开夜幕，任祺馨摸着油纸包上的褶皱，发现边缘用红笔描着小小的量子纠缠符号，旁边是埃琳娜歪扭的中文
：\"给张博\"。照片里那个总被调侃 \"麦乳精冲成面糊\" 的农村小子，此刻正抱着设备狂奔在异国教堂，像极了当年在田埂上追着蒲公英跑的少年。
她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芯片就像麦子，得扎根在自己的土地上才能结果。\"
圣彼得大教堂的钟声里，张博抱着校准器狂奔，火光将埃琳娜的影子拉长在石壁上。
她靠在手稿堆里，举着的合影里导师身后的墙面上，贴着他完成的第一篇论文 ——《基于稀土掺杂的光刻胶改良方案》.....
\"知道吗？\" 她的咳嗽混着烟尘，却在抛戒指时笑出小梨涡，
\"导师说你的眼睛像贝加尔湖的冰面，看似粗糙，却能折射出整个宇宙的光。\"
深圳实验室的警报灯跳成红色时，任祺馨展开的图纸上飘落便签，埃琳娜的字迹带着俄式拼写的生硬：
\"当张博第一次在澳门海滩用沙子堆光刻机时，我就看见他眼里有片麦田，每株麦穗都在折射中国的光。\"
大哥大里传来的俄语突然温柔：
\"等回国，带你去看我家的麦田，麦芒的角度和我们算的镜头参数分毫不差。\"
地下室的余烬中，埃琳娜摸着 \"中华一号\" 的手稿，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中文呼喊。
她抚过胸前的刺青，那道曾让她夜不能寐的印记，此刻却像父亲送她的第一台示波器般滚烫。
张博冲进来时，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突然用俄语轻唤：
\"知道吗？你的眼睛像窑洞的窗棂，每道木纹都在把光编成我听不懂的情诗。\"
舷窗外的海岸线渐渐清晰，张博摸着口袋里的戒指，想起埃琳娜塞给他时说的 \"这是量子纠缠的信物，无论光折射多少次，我们都能共振\"。
软盘的震动带来最后一行字，是她用翻译软件反复推敲的中文：\"在剑桥的每个深夜，我都在想，什么样的男人会把奖学金换成计算器送给农村小学 —— 现在我捧着答案，像捧着最亮的光源。\"
他望着她睫毛上的灰尘，突然觉得这个北俄姑娘，早已成为他半导体征途上，最璀璨的极紫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