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一走,江晚楹就缠着蔺阑之问母亲和玉嬷嬷的情况。
玉嬷嬷还是未能幸免,在牢里受了一番刑,等蔺阑之赶去的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
幸运的是未伤及性命,服了假死药后,就被狱卒用车运去了乱葬岗。
惊蛰提前等在那里,顺利将她送回江濯在城中置办的院子,让白煜前去治疗。
魏昭沅也暂时住在那里,听江濯的意思是等找机会,再计划接下来准备去哪。
得知她们都没事,江晚楹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李桢你了解多少?他知道母亲假死脱身的事,真的不会出问题吗?”江晚楹有些担忧的问道。
蔺阑之摸了摸她的脸,指腹轻柔着她紧锁的眉心,淡淡道:“李桢与庆嫔是青梅竹马。”
“?”江晚楹神情茫然了片刻,然后猛地转身对着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蔺阑之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道:“微臣怎知道公主想的是什么?”
江晚楹斟酌了一下,磕磕绊绊的说:“庆嫔不会跟李桢有……有一腿?”
“那倒不至于。”蔺阑之握住她的手,把人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手臂松松环着江晚楹的腰,声音带着一丝散漫道:“这两人曾经有婚约,可在一次宫宴上,庆嫔迷路在御花园内,无意碰上了陛下。”
“宫宴后,陛下便下旨封庆嫔为贵人,纳入了后宫。”
“……”江晚楹听完,一整个大无语。
【妈的,狗皇帝竟做一些横刀夺爱的缺德事!】
【这种人怎么还不死啊!】
蔺阑之垂眸,眼中荡漾着笑意,微微收紧了些抱着她的手,继续道:“李桢之所以拼死爬到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上,多半也是为了庆嫔。”
“不过,庆嫔入宫后只被召寝过一次。从那之后一直深居后宫不问世事。”
江晚楹扭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揶揄:“连召过几次寝这种事你都知道?”
蔺阑之迎着她的目光,清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臣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公主好奇的话,咱们回房躺着慢慢讲给你听。”
看到他这么笑,江晚楹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她噘着嘴,傲娇道:“我才不好奇!”
“时间不早了,是该休息了。”蔺阑之像是没听到她说的,抱起人就往春熙苑走。
“我才睡醒,不困!”
“不困的话,那就做点别的,消耗一下精力。”
“蔺阑之,你无耻!”
“是因为咬疼殿下,所以才这么骂微臣吗?”
“……”
……
天牢。
李桢来到时,正巧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跟当值的狱卒说些什么。
他瞬间警惕,神情凝重的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那人将一包红色粉末倒入食物里,搅匀后,又交给那名狱卒。
“切记,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吃下去。”
压低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桢隐在暗处,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窃窃私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死。
他按捺着心中的怒火,等两人分开后,这才从暗处出来,跟了上去。
天牢内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
庆嫔自从被关进来后,就如雕像一般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那狱卒提着食盒过来,哐当一下放在地上,吆喝道:“陛下亲赐的酒菜,快点过来吃。”
庆嫔缓缓转过头,那张清丽宛如芙蓉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双眼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漠然的看着地上漆红色的食盒。
她很清楚,给皇后顶了罪,就没有活路了。
不过这也合了她的意,在后宫自戕是大罪,会连累家族。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如今能死,也算是解脱。
庆嫔没说话,起身走了过来,掀开食盒就准备吃里面的食物。
突然,一颗石子打翻她手中的瓷碗。
“谁?”狱卒惊呼一声,刚转身就被李桢一刀割了喉。
庆嫔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清来人时,飞快掀起几分波动。
转瞬即逝,就像落入大海的石子。
“食物里有毒,别吃。”李桢眼中满是焦急。
庆嫔却是轻轻一笑,无所谓的说:“我知道有毒,李大人,让我死吧。”
看着记忆中明媚张扬的人儿变成如今这样,李桢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刀乱捅着。
但眼下不是叙旧和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走进去,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语气坚定道:“你就算想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庆嫔不太懂,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我会救你出去的,信我。”李桢没解释太多,拿出蔺阑之给他的假死药:“吃这个。”
“这是?”庆嫔问道。
李桢:“毒药。”
听到回答,庆嫔的心口微微缩了缩,片刻后又有些释然。
她没再多问,半点不犹豫的吃下李桢给自己的‘毒药’。
吃完后,庆嫔缓缓后退了几步,拉开自己和李桢的距离。
冷不丁的说道:“对不起。”
这没头没尾的道歉,李桢却听懂了。
他忍了忍,背过身去不敢看她:“错的不是你,是那个人。”
庆嫔可以释怀很多事,比如在后宫里被迫成为皇后的狗,又或者此刻吃下曾经心爱之人亲手送来的毒药。
唯独释怀不了,是她辜负了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李大人快走吧,莫要因我又惹祸上身。”
“以后,我帮不了你了。”
庆嫔没再看他,而是独自回到铺满干草的角落,躺下后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没一会儿,牢房里就没了她的呼吸声。
李桢的步伐有些沉重,心中的恐惧让他在原地踟躇许久才敢上前。
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无法发现。
他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这才转身进宫。
“皇上,李统领求见。”
谢公公小心翼翼说道。
晋元帝头疼得睁开眼,语气不悦:“这个时候还求见,他有何事?”
谢公公:“听李大人说,牢里的那位没了。”
晋元帝反应了几秒,皱起眉:“你说庆嫔?”
谢公公:“是,李大人说,此前看到皇后宫里的人进出过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