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有点犹豫。
她清了清嗓子，带着点试探，又有点拿乔地说：“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件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进口料子，最新款式，价格可不便宜，要一千块呢。”
她特意把一千块咬得很重，等着看对方咋舌或者灰溜溜放弃的表情。
在她看来，刚才那男人说得对，这两人就是来捣乱或者蹭看的，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哪知道，贺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更重了些：“拿出来，给她试试。”
下一秒，在销售员和杨柳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寒掏出了一沓东西，拍在了玻璃柜台上。
厚厚的一沓，全是崭新的、印着四个伟人头像的百元大钞！
销售员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柜台上那沓钱，嘴巴都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拢。
这哪里是什么穷鬼？这分明是财神爷啊！
“你，亲自给她换。”
“哎！好嘞！保证服务到位！”销售员忙不迭地应着，屁颠屁颠地跑去橱窗小心翼翼地取那件镇店之宝。
杨柳是真觉得心疼，这可是一千块啊！
贺寒一眼看穿了杨柳的心思，一把握住她的手，力道不重，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钱没了可以再挣，气不能白受。你刚才护着我，现在，轮到我了。”
他就是要让杨柳风风光光地穿上这里最好的婚纱！
最终，杨柳拗不过他，被那个前倨后恭的销售员连声说着“这边请”“小心脚下”，半推半就地带进了里面的试衣间。
贺寒站在外面，看着试衣间紧闭的门帘，一直紧绷的嘴角微微柔和了一些。
没过多久，试衣间的门帘被销售员小心翼翼地拉开。
“先生，您看……”
贺寒闻声望去，目光触及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影时，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眼前的杨柳，穿着那件洁白繁复的婚纱，像是换了个人。
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如同漾开的涟漪，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细腻。
平日里总是梳着简单辫子的长发被销售员巧手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线条。
那双总是清亮有神的杏眼，此刻因为略微有些不自在，氤氲着一层水汽，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就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仙女。
不，比画报里的更好看。
贺寒喉结动了动，眼神直勾勾的，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哎呀！真是太美了！我卖了这么多婚纱，就没见过比这位同志穿这件更好看的！”
“先生，您眼光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为这位同志量身定做的！”
杨柳被贺寒那、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脸颊更红了，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裙摆，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像腰这里有点紧……”
“哎呀！没关系没关系！”销售员立刻接口，生怕这单生意黄了，“稍微有点紧才显身材呢！要是您觉得不舒服，咱们可以稍微改动一下尺寸，保证改得体贴合身！您站着别动，我这就给您量一下，很快的！”
说着，她就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软尺，准备上前。
“等等。”贺寒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
销售员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只见贺寒下巴朝着杨柳脚下的方向点了点，眼神示意了一下地面。
“跪下量。”
“什么？”销售员怀疑自己听错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跪下给她量尺寸？
贺寒看着她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眉头微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和理所当然。
“怎么？不愿意？”他的目光扫过那件华丽的婚纱，又回到销售员僵硬的脸上，“一千块的婚纱，我们花了这个钱，难道连这点服务都享受不到？”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那销售员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似的，红一阵白一阵。
尊严值几个钱？
几乎是瞬间，那销售员心里就有了决断。
“哎哟喂！您瞧我这脑子！该！该跪！”她嘴里说着，膝盖一弯，还真就挺实在地跪在了杨柳面前的地板上。
地板有点凉，还沾着点灰，硌得她膝盖生疼。
可她现在顾不上了，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仰起脸，对着杨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同志，您站稳了，我这就给您量，保证尺寸分毫不差！”
杨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退。
这怎么还真跪下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贺寒，却见他只是冷眼看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替她把刚才受的气，加倍讨回来！
杨柳心里五味杂陈，看着跪在地上，拿着软尺小心翼翼靠近的销售员，最终还是没再动。
销售员看两人没再反对，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拿起软尺，仔仔细细地围着杨柳的腰量了起来。
量完了腰围，又量了胸围和裙长需要调整的地方，销售员这才麻利地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态度恭敬得不能再恭敬。
“同志，尺寸都记好了，我们这边加急给您改，半个月！最多半个月您就能过来取了！到时候保证让您满意！”
半个月也还行。
贺寒点了点头，没再多话，伸手牵过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的杨柳，转身就往外走。
销售员在后面一路小跑着，把两人送到了门口，脸上那笑容就没掉下来过：“您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出了婚纱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贺寒牵着杨柳的手，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
杨柳偏头看着他那副样子，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至于吗？”她忍不住开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让人家跪下给你量尺寸，亏你想得出来！”
刚才在店里人她不好多说，现在出来了，总得念叨念叨他。
贺寒侧过头，看着杨柳带着薄嗔的脸蛋，心情更好，声音也带了笑意：“怎么不至于？”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杨柳，眼神认真起来。
“她刚才怎么对你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把人看扁了！我不让她知道厉害，她下次还敢！”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杨柳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我贺寒！谁想欺负你，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