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从上面滚下来,掉了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
旁边燃着火堆,除了她再没别人。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明月的脑中开始回忆自己落水之后的场景。
她自小水性就好,但她滚下坡时受了伤,掉进水里的时候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依稀记得有个人跳进了水里……
只是那个人呢?
明月想要撑着身子起来,发现全身像被车碾过一样,两条胳膊更是用两块木板夹了起来。
她重新躺好,认命般地望着上面:“断了?两只手都断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明月警惕起来,下一刻,于白出现在她面前。
明月惊呆:“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白一手提着鱼,一手拿着蘑菇,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于白:“我……我回去省亲,路过这里。”
“省亲?你家在……”
于白:“南安。”
“南安?!你是南安人?”
于白:“怎么了?”
明月:“没有,就是很巧,药王谷离南安就隔了一条河。”
于白笑了笑,开始着手弄手里的食材:“是很巧。”
明月:“谢谢你救了我。”
于白:“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是恰好路过。”
“我的衣服是……”
于白尴尬地勾起一抹笑:“我换的,我把眼睛蒙住了,你放心。”
明月别过脸去,她只是在脑子里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脸烫得不行。
山洞里的气氛一度变得十分不自在,于白先开口打破这种氛围。
“你的胳膊断了。”
明月:“嗯,我知道。”
不是显而易见吗?
于白:“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明月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于白。
于白:“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明月:“我们还是快点去找他们汇合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吃点东西去吧。”
明月迟疑片刻,点头答应了:“好。”
锅里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
于白盛了一份递给明月,触及到明月眼神时,才反应过来她的手受伤了。
“我喂你吧?”
明月硬着头皮点头:“麻烦你了。”
她看着于白专注地吹凉勺中的热汤,雾气氤氲,衬得他的面容朦胧。
明月想起很久之前,她和于白在马车上那样近距离的接触,心脏不由得在胸口狂跳。
明月努力压制那抹悸动,移开视线盯着地面,强迫自己冷静。
勺子到了嘴边,温热的触感让明月回过神,她抬眸看向于白,于白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没有看她。
明月张嘴,喝下汤,轻声夸赞:“味道很好。”
“那你多喝点。”
于白一勺一勺地喂着,明月后面也习惯了,等她吃饱后,于白才开动。
他们吃过了饭,正准备出发去找薛萧辞等人,薛萧辞一行人率先一步找到了他们。
付心蓉看到明月双臂都受了伤,霎时就红了眼眶:“明月,你的手……”
明月:“没事的,不就是手断了,很快就能恢复!”
越听她这么说,付心蓉就越难受。
明月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别扭地去把付心蓉的眼泪:“不要哭了,已经不疼了。”
付心蓉被她逗笑,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明月看到了楚景,问道:“这位是?”
付新:“我们遭遇山匪,是这位伊姑娘救了我们!”
“伊姑娘?”明月注视着那双眼睛,“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付新一下子笑出来:“明月,这句话我也说过,伊姑娘说这套已经过时了。”
明月囧:“不好意思啊,伊姑娘。”
明月介绍了于白,相互打过招呼后,便一起启程赶路。
——
月月昏迷几日,醒来时在颠簸的马车上。
她看到了行驶马车的人,惊呼出声:“乔苏木?!”
“月月姑娘,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月月摇头。
“那就好,这些天要委屈你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怕还会遇到不好的事情,早一日到少一分风险。”
月月也是如此想的,她早就想和这个叫乔苏木的人分开了,只是命运好似在捉弄她,总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好。”
月月应下,乔苏木加快了速度。
——
赶了一天的路,天已经黑了,付新将马车停在河边,众人起来休息。
付新和薛萧辞去捡柴火,楚景提议去狩猎,明月坐在马车上,付心蓉留下照顾她,至于于白,他去捡野菜。
每个人都有分工,付心蓉喝完最后一口水,说道:“明月,我下去打点水。”
“好,你小心些。”
“嗯。”
付心蓉到了河边,刚蹲下,一块石头砸到了她的脚。
不痛,但足以让她感觉到。
付心蓉低头看,石头上面绑着一封信。
展开看,上面的内容让付心蓉瞬间变了脸色。
“心蓉,圣上赐婚不可违背,尽快回府晚婚。
切不可告诉他人,否则你再也见不到那对母女!”
“叶英?!”
付心蓉惨白着脸,将信撕得粉碎,打完水心神不宁地回去了。
——
一晚上,付心蓉都没有睡好,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付新他们,可又怕告诉了,叶英母女会命丧黄泉。
第二天一大早,付心蓉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告诉众人一个消息。
“我想回家了!”
付新惊:“你不是想方设法逃出来的吗?怎么又想回去了?”
付心蓉瞪着他:“赶路也太辛苦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还是在家里好。”
其余人不好说话。
付新:“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还是一个人来的呢!”
“这怎么能一样?!”
付新沉思片刻:“不行,我得送你回去!”
付心蓉恼怒:“哎呀,付新,我都多大人了,还能出事?”
付新:“……”
付心蓉撇撇嘴:“算了算了,我不回去了!”
付新:“当真?”
付心蓉:“嗯……”
到了次日晚上,付新就知道付心蓉的话是真是假了。
因为他醒来没有看到付心蓉,只看到付心蓉留下的一封信。
她说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了,还把唯一的马骑走了。
付新险些把信撕得粉碎。
没办法,众人只好各自背上自己的包袱,徒步赶路。
薛萧辞:“她昨晚在我们的汤里下了蒙汗药。”
付新气得脸都黑了:“怪不得我睡得死沉,一点儿没听到她骑马走了。”
楚景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总不能说她昨晚看到了,但是没有阻止吧?
于白看了一眼楚景,一样没有说话。
下了山,几个人路过村庄,在村里面买了赶路的车辆,这才松了口气。
朝郡到南安没有多远,只有一百里的路程。
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无非就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沿途看看风景。
临近南安,众人明显感觉到天气没有那么燥热了。
南安城门的牌匾就在前面不远,明月激动起来:“南安!终于要到南安了!”
她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于白蓦然有些感伤:“到了南安,我们就要分开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明月听的。
明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于白,分开也会重逢的嘛!”
于白收拾悲伤:“也是。”
“等你空了,也可以来药王谷找我,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岛上的风景!”
“好。”
进了南安城,里面的人穿着与他们有很大的不同。
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戴着帽子,帽子很精美,有黄色、蓝色,也有粉色、紫色,上面镶嵌了亮片,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他们的衣服样式也多,绣着花纹,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能被他们绣得栩栩如生。
付新:“阿辞,这儿的风土人情与我们那儿大不相同。”
薛萧辞:“嗯。”
“等回去的时候,我得多买点给心蓉带回去,她肯定没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
薛萧辞下意识看向楚景,楚景双臂环胸,眼底没有对周围的好奇。
于白和楚景“护送”他们到了渡口,于白抱拳:“诸位,就此别过,等回协召再聚!”
楚景语气淡漠:“走了。”
明月及时叫住他们:“诶……留步!”
于白和楚景齐齐转过身来。
明月:“都到这儿了……对面就是药王谷了,要不去看看?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就当是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了?”
楚景和于白都陷入了沉思。
明月抓紧补充:“要是二位有要事的话,日后也可以。”
楚景先开口做出了选择:“也好,我还没去那岛上看过。”
明月面上一喜,期待地望向于白。
于白:“既然明月姑娘盛情邀约,于某就不推辞了。”
于是乎,五个人登船,朝着药王谷驶去。
付新:“为什么药王谷不叫药王岛?明明就是在岛上。”
明月:“虽然是在岛上,可周围瘴气环绕,毒虫遍地,师傅当年来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才收拾出一块能居住的山谷,所以才叫谷。”
付新瞪大双眼:“瘴气环绕,毒虫遍地?那你们平时不会遇到吗?”
明月微笑,颇有些自豪:“当然不会!我师傅可厉害了,谷中绝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毒虫。”
付新放下心来:“那就好。”
他望着水面,左顾右盼:“不是说只隔了一条河吗?我怎么没有看到有岛?”
明月看向一个方向:“在那儿!”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看到前方一片雾蒙蒙,不知道的肯定以为那是大雾。
于白惊讶:“瘴气环绕竟然是这般景象。”
付新:“你师傅是怎么发现这么个地方的?”
明天没有给出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
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的可见度越来越低。
一开始还能看到不远处,现在所处的地方连一丈外都看不清了。
船停下,船家说道:“诸位就在此下船吧,我不能再深入了。”
于白:“这儿?”
明月点头:“嗯!就是这儿!”
明月:“伊姑娘,帮我把哨子拿出来一下。”
楚景:“哪里?”
“我脖子上。”
楚景扯住明月颈间的细绳,将一个哨子拉了出来,塞到明月嘴里。
明月吹了一口哨子,很快,白雾中出现了几个木桶,那些木桶用绳子连在一起,漂浮在水面。
每个木桶的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
明月示意他们打开盖子,里面浓郁的草药味飘散出来。
“一人一个。”
于白惊讶:“我们坐木桶上岛吗?”
付新:“闻所未闻!”
楚景:“有点意思。”
薛萧辞:“我还没坐过。”
明月做个示范,跳进一个木桶里,手肘按下一个按钮,夹层打开,露出几个颜色不一的药瓶子。
“每个瓶子里的药作用是不一样的,在上岛的过程中,如果出现了头晕头疼,或者呕吐腹痛的症状,可以根据上面的标签吃对应的药。”
明月说完,众人进了木桶,确定每个人的桶里都有药后,明月好喊一声:“出发!”
随后,五个人盖上盖子,静静等候。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盖子打开了。
几个人重见光明,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带他们进来的木桶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在水流的尽头。
两队人整齐地候在那儿,微微躬身。
明月:“都下去吧,收拾几间屋子出来。”
那些人没有说话,默默点头后,就离开了。
于白发现了端倪:“他们都不会说话吗?”
明月点头:“嗯!谷中的下人都是哑巴。”
楚景跨步上岸,观察起周围的景象。
亭台水榭,流水潺潺,到处都充满着生机勃勃。
于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明月:“那是因为我在!要是没有我带路,你们在迷雾里就会迷失方向。”
于白:“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闯进来过吗?”
明月:“从来没有!”
众人唏嘘。
药王谷的屋子不多,算起来每个方位只有一栋屋子,还有中间最高的五层高塔。
明月向众人介绍:“东边是厢房,南边是厨房和堆放杂物的地方,西边是藏书阁,北边的屋子里面放着很多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