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深手还没下去,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天花地转,苏曼华暗骂要糟,连忙上前一把扶住。
“爸!你怎么了?”
苏曼华和高梅人扶一边,将高云深带回房间躺下来,“高大师有高血压和冠心病,气不得。”
高梅愣了愣,“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苏曼华看着对方喝了一杯热水,又把对方扶到垫得高高的枕头上靠着,“高大师,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高云深已经缓了过来,粗声粗气的。
见他那样,苏曼华也稍稍放了心,她转头看向高梅,“梅姐,好好说,老头儿气性大,别气着他了。”
说完,转身出去把门带上。苏曼华看着高云深的房门,高梅这趟回来,来者不善啊...
屋内的高梅坐了下来。
高云深没看她,“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高梅低着脑袋,“什么时候病的?”
高云深没出声,闭上了眼睛。
父女俩没人出声,高梅默默坐着,眼泪一股一股地往下淌。
异国漂泊这几年,没人问过她好不好。当年,她离开家,是存了死志的,想死得远远的,想高云深这辈子再见不着她,连尸骨都别想见到!
可是死,哪有这么容易啊?她历经千辛万苦才从齐家逃出生天。
受了这么多委屈,亲爹没有替她出头不说,还上门赔礼道歉,让她继续跟着齐家民过。
如果不是遇见好人,她言语不通,又大受打击,在国外不用自己寻死都没好活路。
生活逐渐稳了下来,她也就不想死了,只是心结一直打不开,她想问问高云深,究竟当年她做错了什么!
是李安春有悖人伦,李家管教不好儿子,是李家自己的事儿,怎么就全推到她身上来了?
当年兰盛莲一门心思地觉得是她趁李安春年纪小不懂事勾引他,李家就一个独子,毁在她手上?
高梅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骂名都背了,不毁不是说不过去吗?
高梅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苏曼华有些尴尬,“梅姐,等苏致远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高梅抬头,“记得把孩子礼物带走,他走的时候心心念念的。”
苏曼华点点头,“梅姐,都回来了。没事儿多散散心,不行就去我家住一段时间,乡下空气好。”
高梅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笑意,她点点头,“我就不送你了。”
苏曼华走了。
高梅走到电话边,不紧不慢地拨动数字。
“路少平吗?我高梅。”
苏曼华到电影院门口等着散场,也快了十多分钟,一家人还能搭个村班回去。
她没和老两口多说高梅的事儿,老俩口只知道父女之间有误会,具体是什么一团雾水。
陈徜洋开心的很,回了家都还乐颠颠的。
苏曼华也悄悄松口气,天知道她有多后悔去高家给他过生日,好在孩子没察觉到什么,开开心心地过了个生日。
“小羊!快来!”
陈徜洋放下积木,“怎么了外婆?”
苏母笑眯了眼,“外公外婆的生日礼物还没给你呢!还有你爸给提早寄回来的!快来!”
陈徜洋眼睛一亮,屁颠地就出去了。
苏父苏母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存折。
“小羊看!里头有二百块钱!以后外公外婆每年往里头存个二百三百的,等小羊念大学,就有好几千块钱了!”
苏曼华坐在一边笑,“你们老两口一年才赚几个钱啊?还存个二百三百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边儿去!”苏母骂她,“你懂什么呀!后院兔子又蹿崽了!我和你爸过完年打算把后院堆柴火的地方也空出来,明年养一大串兔子!
到时候,不光给小羊存,还要给远方和小雪存呢!”
陈徜洋抬脸看着面前的沟沟壑壑的脸,伸手抱住苏母,小小的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外婆,我一定考上大学!”
苏母一把拥住他,“考不上也没关系!我家小羊这么厉害,干啥都成!”
“我一定会念大学的,就像连姐姐那样。”
“好!外婆相信你!”
苏曼华摇摇头,把身后的东西递过去,“拿着,别让你爸发现。”
“妈,这是啥?”
陈徜洋接过那像磁带一样的小方块,上头还有两根线,奇奇怪怪的。
苏曼华拉过他,“随身听。插内存卡使的,你看,我让下了不少英文歌曲在里头。你再大点喜欢什么歌自己往里倒。”
苏曼华把耳塞塞到陈徜洋耳朵里,打开了随身听。
小崽子眼睛噌一下就亮起来了,“谢谢妈!我好喜欢!你在哪买的?”
“你在游乐园玩碰碰车的时候。去吧,去和远方玩去。”
陈徜洋跑了。
苏母皱眉,“一看就贵,还不实用。”
“你懂什么啊?国内还没有引进呢,洋气得很,价格可不便宜。我找黑贩子买的。”
苏母冷哼一声,“那也没有我的存折好!”
“幼不幼稚?”苏曼华起身,去老支书家打电话去了。
陈徜洋回了屋里,手里拿着那个随身听,“快来!”
他拉过向雪,又把远方一起拉到床上,三人围着坐在一起,陈徜洋一边往一人耳朵里塞了个耳塞。
“怎么样!好听不!”
向雪仔细聆听着耳塞里传来的声音。
远方抬头,隔着耳机线眼也不眨地看着离他极近的向雪。
“姐姐。”他张唇无声叫着。
可惜俩人没人发现。
陈徜洋等他们听够了才收起来,他拐拐向远方,“等晚上咱俩听着睡觉!”
向远方打开书包,掏出他那个小盒子。
陈徜洋看着他,“你干嘛?”
远方抿抿唇,盒子里他卡了一张纸片,将里面空间一分为二。
一边大些,一边小些。
两边都装满了纸币,向远方把小那边的纸币全部拿出来,递了过去。
陈徜洋吓一跳,“你干嘛呢?”
“礼物。”远方低着脑袋,“给你奶奶。”
陈徜洋这才笑了出来,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把零碎纸币,当着他的面数了起来。
“十二块八毛六!可真不少!谢谢哥!”
一句哥,让远方的唇角稍稍扬起,只一瞬,就隐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