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叮铃铃——”
手捻佛珠得老人似笑非笑，轻轻摇动面前，用于替代自己出声引起众人注意的银铃。
“这三件事，倒不如说是一件事···
那个，叫做苏昼的学生。”
诸位顿时侧目，不约而同得劲的将视线落在淡然的昂热身上。
名叫丽莎的女孩，看起来年轻，却已经接过她上个月去世的父亲的席位，参与到这讨论中，
优雅的小姐轻摇银铃。
“昂热校长，我们看到，这位苏昼先生似乎是去年才加入卡塞尔，但是他在江面上的所作所为，我们有目共睹···”
少女顿了顿，似乎是有点忘词，她回头看了眼背后的管家，接着便吐出有力的词汇。
“他掌握的火之言灵，强大而诡异，甚至足够直面青铜浴火之王的伟光——校董会需要关于他，更详细的资料，
能够正面搏杀龙王的混血种，甚至比龙王都要更加重要！”
弗罗斯特·加图索摇铃，这位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是庞贝·加图索的弟弟，更是恺撒·加图索的叔叔，也是毋庸置疑加图索家族利益的拥护者。
他面带质疑。
“昂热校长，从你给我们的资料中，我们只能看出，这位苏昼拥有A级的血统——且不论只给一位能与龙王正面厮杀的学生A级评价有多扯，你的资料，言灵这一栏甚至是空白的！
我们不得不质疑你作为校长的专业性···”
中年人摇铃。
“大家冷静点···”
还有两名老人摇铃，一遍又一遍向昂热抛出质疑的词句，
“我们怎么确定龙王被杀死了！”
“龙王的骨骸该掌握在长老会手中——”
整个会议室，顿时如同早晨的市场般，缺乏冷静与理智，充斥着令人烦躁的摇铃声以及‘大爷大妈’们不管逻辑，只管‘屁股’的挣扎。
昂热双手交叉，他沉默着，沉默着···
忽然，
“叮铃铃铃铃铃——————！！！”
穿着黑西服的老绅士站起身，一把抓过面前四五个摇铃，一起拖到面前摇动，发出暴躁又狂怒的噪音。
众人错愕，惊讶于昂热竟然会如此不优雅，却也都安静了下来。
“呼——”
昂热松了口气，坐了回去，扫视这诸位校董会成员，微笑着从怀中摸出一颗贤者之石。
“这是我们利用康斯坦丁骨骸中的一个指节炼制出来的，只有龙王被彻底杀死后，灵魂力量留存在龙骨中才能炼制出来，
这证明，我们获得是真正的龙骨，而非一个空壳。”
此言，掷地有声，
而这枚贤者之石的出现，证明着：
一直以来，‘初代种不可能被杀死’的铁则被打破了，
所有董事，不约而同，屏息凝神。
只有昂热有些啼笑皆非，
董事会的蠢货还是那么好骗。
或者说，他们根本认不出贤者之石与贤者之石之间的区别，
更认不出来，
这不是来自龙王骨骸的贤者之石。
昂热微笑着道。
“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从康斯坦丁骨骸中提取出的贤者之石，诺顿的骨骸我们没能找到，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正面吃下那么夸张的一击——威力不弱与炼金鱼雷的一击，哪怕是诺顿也很难活下去。”
他朗声道。
“青铜与火之王，这对双生子，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众董事沉默，随后是丽莎缓缓开口，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对于苏昼，我们应该是何种态度。”
在所有人都面露思索，神态各异，对于这强大的力量都有几分垂涎，更有几分警惕，但料想作为这崽子的‘家长’，昂热肯定不愿意将苏昼拿出来‘分享’···
众人中，却是昂热抢先一步开口。
他挺直腰板，口气理所应当。
“很简单，对于苏昼这种强大到近乎另一个量级的混血种，
我们监视，我们观测，若是迫不得已···
我们来杀死。”
此言一出，会议室沉默。
看着众董事错愕的表情，昂热神色平静，眼底却有一丝恍惚，
他想起了来到这里之前，与守夜人的对话。
【
那时他们正在研究康斯坦丁遗留的龙骨，试图从其中提取出贤者之石，当龙王被彻底杀死时，才能从他的龙骨十字中提炼出贤者之石，但是···
他们失败了。
龙骨十字中，精神元素含量之低，完全不像是有龙王级的灵魂消散其中，如此情景似乎只有一种说法：
康斯坦丁没死，这位龙王在死之前，留下了用于复生的‘茧’，将灵魂转移了过去。
弗拉梅尔当时暴躁而不可置信。
“康斯坦丁···我们眼看着他刚从骨殖瓶中醒来，他怎么又可能有时间留下茧！
绝对是出错了，绝对···”
“弗拉梅尔，冷静点，他有机会留下茧，”
昂热半张脸，藏在地窖的阴影中，看起来晦暗不定。
“留在，杀死他的人身上。”
弗拉梅尔一怔，接着张了张嘴巴。
“你···是说？”
昂热眸子中，不明的意味晃动。
“他的身体，可是强大的不想寻常混血种，也或许，是他掌握了某种奇妙的办法，能将龙王的灵魂收押。”
弗拉梅尔深呼吸，从桌上抓过根雪茄，胡乱点燃。
“那我们，要怎么做···苏昼这么做，他毋庸置疑会向着龙的方向发展，甚至···
他，可能跨越那条鸿沟，成为真正的龙，
混血龙王！”
“很简单，”
昂热同样昂起头，语气平静。
“监视他，帮助他···杀了他。”
弗拉梅尔沉默半响，嗤笑道。
“听你的意思，你现在还不想对他有什么动作？”
“杀死一个苏昼，可比杀死复数的龙王要简单，真到那一天，我自会拼上我的一切——当然，这是极端情况，无论如何，”
昂热顿了顿，叹息道。
“至少，苏昼是人。”
】
会议室中，良久沉默之后，
捏着佛珠得老人冷漠道。
“面对这样危险而未知的存在，虽然很不人道，但最稳妥的办法，似乎是直接跃进到你所说的最后一条···”
“反驳！”
率先开口的，是那有着墨绿色瞳孔的丽莎，她毫不掩饰自己张扬的愤怒。
“屠龙者却要被判上绞刑架，只因他用强大的力量击毙了巨龙——这没道理！”
弗罗斯特却盯着昂热，目光炯炯。
“事实是，我们似乎不需要这样一名至强者，尤其是在一名龙王已经被击毙的前提下。人类可不能创造出自己的‘黑王’···”
“我们需要，最糟糕的时候就要到来了···”
“···什么？”
“群体苏醒，”
昂热漠然道。
“龙族四大君主，其他三个王座上的龙王，都将苏醒。
这是神话中曾预言的群体苏醒，诺顿的苏醒证明了这种预言？你想知道下一名龙王什么时候醒来吗？
也许···就在今天。”
董事们相互对视，眼睛中冒出惊讶，只有弗罗斯特一只盯着昂热，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那么，办法呢。
面对这样一只未知而强大的混血种——若不在意他‘人’的身份，我们完全可以将他当做一条危险的初代种来对待，
对于他，我们该如何掣肘呢？”
“尼伯龙根计划，”
昂热微笑，拍了拍手。
“请允许我为诸位介绍，我们的‘A’级学生，当之无愧的精英，恺撒·加图索。”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灿烂如金的头发，海蓝色的眼瞳，一身纯白色的小夜礼服，上衣口袋里塞着一块紫罗兰色的丝绸手帕，这毫不掩饰的张狂，这挺拔的身姿，
来者，恺撒·加图索。
“这位，就是我们的候选人，他将接受参与尼伯龙根计划，与苏昼‘一同’成长。
他会被强化血统，接受特异化的训练，得到在座各位以及各位背后势力的现代化力量，成为人类科技智慧与龙族血统的双重结晶，
以此确保，他有足够的力量，能不计后果地宰掉世界上每一条龙，
包括苏昼。”
这番话恺撒确实第一番听到，他听着，眉头越来越皱。
“等一下，校长先生，
为什么是我？”
“综合考虑。”
“楚子航呢？”
“不够稳定，难以服众。”
“路明非呢？”
“性格有待考量，家室不够出众，在做很多人都对他们有所意见。”
恺撒莫名想笑。
“家室，也是筛选优秀混血种的理由？”
接下来开口的，确实加图索家族的代理组长，凯撒的叔叔，弗罗斯特。
“但应对苏昼是，对付他，单纯源于龙族的力量显然不足够，我们需要的是一名判官，
一名，能统合力量，能服众带领各方势力协力的领袖，
恺撒，我们需要一名恺撒。”
至此，目光全部落在恺撒肩上，而这大理石雕塑般的金发男人只是站在那里，
默然。
···
与此同时，润德大厦，
尽管稍有一点点差池，
比如，21层猎人公司所在，出现了拥有‘王选之侍’言灵的混血种，以及一大群被言灵强化了的保安。
比如，楚子航本来由于落脚的‘空中作业悬桥’突然掉落。
比如，楼底的厢车忽然启动，楚子航恍惚间仿佛被带回了数年前那个迈巴赫在高架上咆哮的雨夜。
好在‘有惊无险’，楚子航在启用‘爆血’＋‘君焰’后还是进入了21层，
时间不多了，无暇顾及全力释放君焰是否会伤到那些本是普通人的保安，楚子航全力向前迈步，
一步一脚印，体表附着着青色龙鳞，双眸赤金如炯炯夜灯，
楚子航，像地狱归来的恶鬼！
奇怪的是，上来拦截的保安们变回了普通的水平，似乎是言灵的覆盖效果已然失效。
猎人公司的头头，刚送走了麦当劳叔叔的唐威，如今听着房间外传来的凄厉惨叫与打斗声，吓得冷汗直流！
甚至于，通过那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房间外死告者般脚步靠近的声音，清晰可闻。
唐威哆嗦着打通了父亲的电话。
“我有三张银行卡，一张交通的，一张招商的，一张工商的，卡号我都写在我们家那本蓝皮相册的夹页里了，密码是你的生日倒过来···老爹你别插嘴，听我说完，我这里很忙，一会儿就得挂···”
真的，要挂。
自从做猎人这一行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了会有这天，如今这一天真的到来，唐威不能接受，却能理解。
他昂头将后脑勺贴在办公桌上，大口喘着粗气，
来吧，让我直面我的命···
咦？
脚步声怎么停了？
门外，楚子航停住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人。
路明非尴尬笑了笑，举起手却又有点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的意思。
“师兄，hello？”
“···”
“没反应？那ciallo～(∠?w＜ )⌒★?···”
“那个混血种，是你解决掉的？”
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
“当然不是，我只是找到了他的位置，是叶胜师兄做的···”
楚子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的，那请你让开。”
“不好意思师兄，这我想不行。”
“为什么。”
路明非深呼吸，缓缓道。
“苏老板说，让我拦住你，不能让你‘瞎搞’——最后这个是苏老板的原话，我可没添油加醋。”
“···”
楚子航沉默片刻，摇摇头。
“你拦不住我。”
“哈哈···”
路明非尬笑。
我能不知道吗！
动不了手，那就只能动嘴了！！
他心中也大概有猜测。
“楚师兄，苏老板不让你乱搞，你现在的形态，看起来也很···强大，甚至有点像康纳博士。”
路明非目光微动。
“楚师兄，你这表现，在混血种中，不太‘合法’吧？”
楚子航沉默，片刻后迈开步子，向着路明非走去。
“让开。”
“嘶——师兄，你别急，有话好好说。”
“让开。”
“不就一份文件嘛！我进去，我进去！我进去也能和他拿！”
“让开。”
“楚师兄，你身上太烫了，我靠，我快熟了···”
楚子航步步紧逼，路明非节节败退，最终整个人的后背都贴到了墙上，滚滚热浪了烧着他的面部。
至此关头，他只有一个办法，
路明非闭上眼睛，深呼吸大喊道。
“苏老板救我！！！”
“吼————————！！！”
一声龙吟，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