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喧嚣如潮,吵闹声、议论声混成一片。
可人群中的卡卡西瞳孔涣散,整个人就像是一具空壳,呆愣的看着台上的波风水门。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站到了他的面前。
“卡……卡卡西,这么多年过去,你能回答我当时那个问题吗?”
琳的声音微微发颤,水汪汪的褐色眼眸此刻正紧紧盯着他。
卡卡西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他下意识地偏开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那会让他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琳的嘴角溢出鲜血,瞳孔渐渐涣散,脸上满是遗憾,似乎有千言万语未曾说出口……
(该死……)
他的指尖微微发抖,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带土‘临死’前将眼睛送给自己当做礼物的释怀笑容、琳倒下的身影、自己染血的掌心……
一切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上,要将他淹没。
(她喜欢的是我……而带土喜欢她……)
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带土为了救他而死,而他却连琳都没能保护好。
现在,命运荒谬地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可卡卡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惧。
他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因为自己的犹豫和软弱,让珍视之人受伤。
“琳,其实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尾音却仍不受控制地轻颤。
琳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
神无毗桥的那天,她也是这样看着我的……
那时的她,是不是也曾想说出那句话?
是不是也曾像现在这样,鼓起全部的勇气,只为不留遗憾?
卡卡西的目光在带土和琳之间游移了一瞬,最终定格在琳的脸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忍具包的边缘,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
(如果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琳肯定会伤心。要是我说也喜欢琳,带土肯定会陷入癫狂.......)
(该死!这是一个无解题啊!)
突然,卡卡西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咳……其实……”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左右游移,
“……我喜欢的是男的。”
空气骤然凝固。
带土:???
等等,千年杀?雷切?那些莫名其妙的体术……
难怪这家伙总喜欢从后面……
带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悄悄摸向自己的护臀甲。
琳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微微张开,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的手指攥紧了自己衣角,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哦……哦!”
半晌,她终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挺好的……男孩子,确实比女孩子更懂男孩子呢……”
她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微微发红的眼眶。
卡卡西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
琳似乎是察觉到了卡卡西的苦涩,抬起头转移话题道:
“卡卡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卡卡西顿时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无论洗多少次手,都还能闻到血的味道。无论怎么逃避……”
他的目光扫过带土那张毁了容的脸,又落回琳那小萝莉的脸蛋上。
“都逃不开你们的影子。”
琳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她突然上前一步,双臂紧紧环住卡卡西的腰,把脸埋进他沾染着硝烟味的马甲里。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的哽咽,
“让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但那时候,为了村子……”
带土看着相拥的两人,嘴角抽了抽。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像个多余的灯泡。
卡卡西的瞳孔骤然收缩,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带土,眼神里带着几分无措的探询——
(喂,现在该怎么办?)
带土沉默了一瞬,嘴角微微抽动。
最终,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右手在身侧比了个安抚的手势。
(让她安心吧,卡卡西。)
即使这意味着,自己只能站在一旁,做一只让自己女神开心的“沸羊羊”。
卡卡西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犹豫了一秒,终于缓缓落下手掌,轻轻抚上琳的发顶。
动作温柔却克制,像兄长对待妹妹那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能……再往前了。)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对琳,他并非毫无感觉。
可每当那些朦胧的情愫浮现,带土癫狂的嘶吼就会在耳边炸响:
我要创造一个有琳的世界!!
那个为了琳不惜毁灭一切的疯子,是他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
卡卡西的呼吸微微一滞。
(等等……)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带土。
对方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残破的晓袍下隐约露出精壮的腰线。
(似乎……我对男性也不是特别反感?)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凯那身辣眼的绿色紧身衣就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卡卡西猛地一抖,左手握拳抵在唇边,重重地咳了一声——
(该死,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带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写轮眼微微转动:
“……你脸红了?“
“闭,闭嘴!”卡卡西一把拉高面罩,“是查克拉紊乱!”
渐渐的人群不再嘈杂,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千手扉间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停留在卡卡西身上时微微一顿。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随即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各自安排。
记住时间!迟到者,按军法处置!”
“是!”
整齐的应答声在会场炸响,年轻忍者们眼中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随着千手兄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人群开始如沙漏中的流沙般缓缓散去。
不过片刻,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第七班的四人。
“啪、啪、啪——”
角落阴影里突然响起三下清脆的掌声。
一个银白身影倚在墙边。
男人双臂交叠,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卡卡西,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呢。”
这个声音——
卡卡西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那个在无数噩梦中出现,又在他最深的渴望里徘徊的声音......
“父......”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双铁手捏住,只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面罩下的嘴唇颤抖着,滚烫的液体突然模糊了视线。
那颗在暗部磨炼得冷硬如铁的心,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震得胸腔生疼。
琳突然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在剧烈颤抖。
“卡卡西君?”
她慌忙抬头,看向卡卡西那张强忍着痛苦的表情。
泪水正顺着他的面罩边缘不断滑落,在下巴凝结成透明的水珠。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琳的心脏猛地揪紧。
她像被烫到般松开环抱的双手,踉跄着后退半步:
“对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哽咽。
但卡卡西仿佛根本没听见。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会议室阴影处,护额下的青筋清晰可见。
嗒、嗒、嗒——
作战靴踏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那道银白身影终于完全走进光晕里,额前的护额反射着冷光。
秽土转生的裂纹爬过他的脸颊,却掩不住眼中温柔的笑意。
“父...亲...”
卡卡西如鲠在喉,艰难挤出两个变了嗓音的音节。
水门缓缓从讲台走下,目光迎上走出来的旗木朔茂:
“真是意外之喜啊,朔茂前辈。”
他笑着挠了挠头,
“看来长门把我们都调查得很透彻呢。”
旗木朔茂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眸在波风水门的衣袍上游走:
“四代目。”
他微微颔首,眼角的笑纹更深了,
“看到木叶的新芽都长得这么好,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