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人握着个手机只能看到无尽头的定位报错。
萧潜不知道温柒柒居然还会些手机病毒的修改操作，自己之前在她手机里植入的能够同步自己定位的软件近期莫名其妙地失灵了。
对方看起来似乎也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做什么违背常理的疯事，不但不回复他的消息，甚至都没过问他关于一直让他调查的沈允车祸那件事事发原因的情况。
综上所述。
对于萧潜这种安全感超低超级没有自信的人来说，温柒柒现在的这种行为就是等同于——
弃他于无用。
他倒是也想找她见面好好“聊一聊”。
可偏偏这段时间里他连她的人影都追不到。
每次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匆匆闻声而至，对方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是有意在躲着他。
但萧潜也很清楚。
温柒柒不会躲着他。
理由很简单。
这样费心费力还没什么利益的事，她懒得去做。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
萧潜把这一切归咎于她有意无意提到过的“规则”上面。
毕竟在他过往无穷尽的与温柒柒近乎同归于尽的梦境中，他能正面面对对方的机会一直都是渺弱得可以算为0。
换句话说。
他们从来都是不允许见面的。
只是这次阴差阳错。
他强求。
她强压。
两个过于强势的人逼着那层困在两人之间的“规则”不得不挤压得薄弱了些而已。
但现在......
她明显没有对他追根问底的意思。
他再强求好像也失去了在对方面前谄媚献计的资格。
啧。
想到这里，萧潜连接通电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差了些。
只是因为打过来电话的是他最近一直在蹿腾其他家族秘密行动的老爹，他的语气不得不又稍稍带了些恭敬。
不过他爸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丝毫没有平日里在旁人眼前的那种斯文有礼，各种难听的比喻一句接着一句砸向了漫不经心的儿子身上。
说他办事效率太差。
说要他拿下温柒柒，结果两个月过去了他连个屁都没做到。
说他不如南宫黎，就算南宫黎现在也同样连个屁都算不上，但好歹人家曾经辉煌过，和沈家唯一那位千金小姐之间也算闹得个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可你萧潜呢？
怕是提到你的名字，沈家人听都没听他们妹妹提起过。
他骂的难听，萧潜也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点着头不走心地应承着。
男人依旧不解气，还谈起了萧潜最近的行动，质问他为什么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去毁掉一种车型。
还说他看过，那种车型改装得很出色，如果加量生产的话，以后的商机一定是前途无量，骂萧潜看不懂市场，根本没有资格去继承萧家的产业。
萧潜没吭声，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墙壁上画着圈圈。
他很了解萧父气急败坏之后的思路。
先是骂他无能，然后用他从来没见过面的大哥威胁他的地位，再明里暗里地表示他不行的话，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萧父外面的私生子能回到萧家替代他的位置。
对此，他全然不在乎。
从来没出现过的大哥，他在梦里至死都没见过一次，他不相信这次就会见到。
至于其他有着血脉关系的“兄弟”，他这段时间早都一个接着一个盯紧了。
只要有一个敢冒出头来威胁到他的地位。
那就不要怪他下手不客气。
他这次好不容易能见到温柒柒，和温柒柒认识，甚至能让对方不得不与他生死交缠，他绝不可能把“萧潜”这个名字让给其他的任何人。
哪怕是梦里其他的自己，也绝对没有可能。
于是对于萧父的严词，萧潜假意顺从着为自己辩解：“爸，追女孩嘛，不能太心急，要一步一步.......”
他话音还没落下，对方更难听的话就接憧而来。
只是萧潜没有心思去听了，有几个人从人群外弯弯绕绕挤进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那人弯腰，留下消息。
——“潜哥，温同学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垂眸的黑发少年忽地扬起头，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他稍稍将手机拿远了些，尽管其内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但他还是挂得干净利索。
站起身松动松动肩骨，萧潜扬了扬下巴示意眼前人带路。
主人回来了。
哪有小狗不去亲自迎接的道理。
—
“虽然不知道之前的‘温小姐’会不会喜欢写生社团这种迎新活动，但今晚的.......”
提到晚上那场温柒柒虽然答应了但根本没有去了解过的活动，柳臻松懈的表情里隐隐透着一丝郑重。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为她考虑之后的劝诫：
“温小姐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尽管能感觉到少年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温柒柒却没办法抽出来多余的精力去看他的表情，她此时正忙于饶有兴趣地眯着双眼欣赏林薇雪同学表演的左转头面对特优生一副说辞，右转头面对其他同学又是那副楚楚可怜柔弱的娇软示好。
像双簧一样。
别说。
听不到声的默剧表演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温柒柒还是分心回了柳臻一句：
“有诈？”
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
那位秦小姐从见到她接近她到偶遇她，想做到的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场活动的邀约。
只是她的目的，温柒柒虽然也有推测，但毕竟很难佐证。
对秦颖姣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现有的认知很难让她从脑海中完整拼凑出来这个人的意识画像。
柳臻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
“秦小姐也许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得那么......”
“温和。”
温柒柒怔愣了下。
有点不太相信，侧过头来视线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回目光的柳臻身上。
他好像浑然不在意她对这件事的想法。
只是尽职尽责地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奉告而已。
“你知道什么内情？”
温柒柒打听了一句。
明确少女停留在自己身上探寻的意味退却后，柳臻屏住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些。
虽然已经学会伪装自己很久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温小姐面前。
总有一种就算他伪装得再与世无争，也会被对方那双净澈的眸子看得通透。
由于紧张到攥紧栏杆而青筋渐起的手指稍稍收了力，他回答：“秦小姐和秦家的关系，并不是一味地顺从。”
“近来我有种强烈的感觉。”
柳臻的眉头紧蹙，“我在她身上总是能看到温小姐的影子。”
“倒不是模样性格，就是那种特殊的气质，她和你.......貌似总有某一个点是越来越为契合了。”
“我感觉.......”
“她和你一样，是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她自己迫切想要——”
柳臻话刚推测到一半，忽地感觉到身边少女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
太过于突然又理所应当的身体接触让柳臻大脑空了一瞬。
他甚至都没敢开口也没敢有任何的动作。
只是侧垂着头，长睫低敛下来，眸底乌黑，不知藏匿着怎样情绪的眸子默然地注视着身边一只手张牙舞爪抓紧了他，另一只手还在把着望远镜的温柒柒。
“温柒柒。”
他几乎没怎么直呼过她的名字。
只是现在。
他忽地就脱口而出了。
“你这是......”
“柳小狐狸柳小狐狸，活动的事晚些说，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有些慌张的语气打断了他愈发沉闷的声音。
稍稍抬眸，柳臻向后靠了下，上半身缓缓越过栏杆，侧过来望着她：“怎么了？”
少女的美眸从那望远镜后探出来，水光潋滟，有几分可怜。
“这镜片好像突然碎了一个，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把镜头遮住了？还是我运气太差了它真的碎掉啦？”
“......”
柳臻突然意识到。
他之所以觉得“黑猫”和温柒柒更相似，不仅仅是因为黑猫独有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还因为......
猫类总是可以毫无防备地向亲近之人展露自己的弱点。
就像现在。
她下意识地向他求助。
“一个望远镜而已，温小姐不需要这么.......”
“在意”两个字在对上净澈双眸的同时终究还是被柳臻舔舔唇，吞咽而下。
他像是个明知道结局无果却依旧不肯死心放任自己沉沦的流浪者，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浊气缓缓吐出后，少年微微扬唇，侧身向着少女靠近了些。
常年的察言观色让他轻而易举地就把握好了两人之间相隔的尺寸——
倾斜的上半身隐隐落在她的视线内，又彬彬有礼地只占据她可视范围的一半。
剩余一半是蓝天白云，是她所望即所得的自由。
“质感这么好的望远镜，怎么可能不在意嘛。”
他没有明说，她还是解读出了他的意思。
“况且这还是柳臻同学今天特意准备好带给我的，不是么？”
“这么珍贵的望远镜在我手上突然坏掉了，我会很内疚的。”
“所以......柳臻同学，方便帮我看下么？”
少女作势要将手中的望远镜推远下移转交给柳臻。
可手指刚施力要向下移动，少年滚热的温度就猝不及防地压在了她的手指上。
精致小巧的纯黑望远镜就这般停在了两人中间。
温柒柒侧头扬眸打量他的神色。
“嗯？”
柳臻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任何露怯，也没有任何解释。
仿佛他这个动作就只是在握紧筒身的同时不凑巧地盖住了少女柔嫩的小指，而已。
不过少年开口的声音却明显比刚刚低上了一个度：
“不用拿下来。”
他垂眸，身子一点一点向着她的方向靠近过来。
虽然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望远镜的距离，貌似很安全。
可那独属于雄性强势而稍稍加重的力道，以及有意无意间与她错落的目光.......
周身的温度莫名好像上升了几分。
“我这样看下就可以了。”
呼吸渐渐沉下来的同时，柳臻手指施力，将温柒柒手中的望远镜稍稍抬高了些。
他侧着头垂眸认真打量着镜片。
他也很想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无旁骛。
可......
望远镜还是太短了。
两个人的距离还是凑得太近了。
再加上......
明明他给她预留了视线可停留的自由空间，可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好奇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身上。
手指摩挲镜片的力度不自然地加重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真的忘记了，柳臻压在少女手指尖上的手始终没有移开半分。
被拉长的几秒钟里，柳臻能够清晰地察觉到两人的呼吸正在无意识地交织缠黏。
“......”
喉结滚动。
可少女的目光此刻太过于诚然。
她像是全然没有多余的心思，柳臻在研究什么，她就顺着直勾勾地看过去。
不吵不闹。
不躲不藏。
光明正大的。
......引他分心。
以为自己早就能承载各种人目光的柳臻不过几个瞬息就已经紧张到指尖都渗了层薄汗。
他再三确定后，抬眸对上温柒柒依旧乖巧的双眸，给出答案：“摸上去应该没粘什么脏东西，可能是镜片自身的问题，等下我再——”
柳臻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身后楼下忽地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听着似乎来得人还不少。
紧随着他话音而扬起的，是一声极其轻佻浪荡的口哨。
柳臻虽然没有来得及回头看去，但那一瞬间他明显看到了少女眸中沉淀下来的情绪。
很不巧。
这个角度，温柒柒很轻易就看到了楼下扬着头向她摇了摇手，继而就笑得颇为无赖的萧潜。
柳臻本是打算回身去看的。
只是......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对着的楼梯口上方倚靠在墙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双手抱臂脸色阴沉至极的端木云策。
对方像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错愕。
轻哼一声，从楼上一步一步踱了下来。
还没等柳臻开口，另外两道声音在走廊的另一端几乎是一前一后砸了过来：
——“柳同学觉得我表里不一？”
......是那位刚被柳臻说了坏话的秦颖姣秦小姐。
——“柳十三，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告诉柒柒这个坏女人送邀请函过来么！你怎么还是跟柒柒提起了？”
......是早上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温柒柒和秦颖姣扯上关系的玖久玖大小姐。
随着四方逼近，柳臻：“......”
哈？
乱子都挑同一个人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