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做好决定，选择的是他了么？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
只是这道声音太过于低微，再加上沈辞转身之后就站在了窗边，望着窗外没有再回头。
温柒柒也就没细问他刚刚说了什么，只是叫了声他：“四哥，我先回去了。”
“嗯。”
办公室的门被少女轻轻带上。
“咔嗒”地一声。
明明没有落锁。
却像是隔绝了太多“可能”与“不可能”。
莫名的，沈辞忽地很想尝试尼古丁的麻痹。
“沈辞啊......”
本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忽地传来一声气若悬丝的呼唤。
沈辞虽然不信鬼神，也不怕这些，但那一声还是太过于诡异，低哑得就像是被埋在土壤里的虫鸣，隐约而微弱，让人脊背不自觉地发凉。
他回身看去。
偌大整洁的办公室内还是空荡荡的。
沈辞皱着眉，没有开口。
那声音却不依不饶：
“沈医生......”
这口吻，像极了由于沈辞手术失误而丧命的冤魂来索命一般。
沈允手指按向了腰间的枪托，表情依旧冷然，语气微沉：“谁在装神弄鬼？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音落，办公桌忽地剧烈晃动起来！
可那办公桌看起来只有敞开的抽屉，其余什么都没有。
沈辞瞬间抽出手枪，瞄准了那里，步步逼近。
在他准备抬脚踹开桌子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开了口：
“沈辞你别光走不弯腰啊，我在桌子底下呢，你往下瞅啊！”
“......”
这声音有了些底气，听着就有些耳熟了。
沈辞蹲下身。
和蜷缩在桌下抱成一团的李珏医生打了个照面。
李珏拿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冲他嘿嘿一笑：“又见面了，沈辞。”
沈辞无语凝眉：“......你怎么在这？”
桌下人讪笑一下：“主任让我来你这儿拿份材料，我看你桌下有张什么证明，寻思给你捡起来，结果......”
他的笑容停了：“就卡在这了。”
“......”
沈辞没有着急把他拉出来，而是伸手向后随手一拉，办公椅转到他身后。
坐下，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撑在膝盖上，肩膀向前压低，明明那双眸子还是平日里冷淡至极的模样，但压迫感却无形地倾泻而下：“你都听到了什么？”
李珏表情很无辜：“不就是你给温小姐备了些常用药要她照顾好自己么？”
沈允微眯着眼。
李珏笑眯眯的，像是没心没肺。
几秒钟后，沈辞伸出了手。
李珏被拽出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嘴上念着：“不过还挺意外的，温小姐居然有喜欢的人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么？”
沈辞拖抽屉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李珏靠在办公桌旁，那双眼睛还是很明净，不像是会藏什么心眼的模样：“不是你自己说的，说温小姐已经做好了选择，而且选择的还不是你。”
“......”
“听你的语气，温小姐选择的，是你熟悉的人？而且还可能和你差不多位置的人？真好啊，她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沈辞的眉头，他越发不悦：“李珏。”
李珏还是笑哈哈的，丝毫没觉得意外地拍了拍沈辞的肩膀：“失恋而已，多喝两瓶酒，然后违心地给她一个美好的祝福就好了。”
沈辞表情更加错愕：“......失恋？”
“不是么？你不是喜欢温小姐么？”
“？不是，你......还是李珏么？”
“？很难看出来么？”
李珏歪着头：“我认识你十几年了，要是连你喜欢哪个女孩都看不出来，这十几年的交情......是不是有点太水了。”
沈辞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李珏整理着手上有些杂乱的资料，教育着：“不过沈辞啊，既然温小姐已经心有所属，你可千万不能去做挖墙脚撬墙根这种疯批才会去做的事嗷。”
男人冷着脸摆弄着手腕上的表带，没有回应。
李珏的声音却持续着：
“比如什么在她面前明明生了病还故作坚强地惹她心疼啊。”
“比如在某些重要场合特意让她选择你的穿搭，还穿出去展示给所有人这种啊。”
“比如出现在她面前的每一刻都是她受不住的那种穿搭风格，专门对症下药色诱她。”
“比如趁她喜欢的人冷落她的时候你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又不要个名分什么的，你们之间的暧昧你也让她不要有负担只当是朋友的那种。”
“再比如以上方法都没办法打动她转向的话就直接考虑黑化强制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他表情认真：“以上，沈辞，你可通通不要付诸行动嗷！”
沈辞：“......你......认真的么？”
“什么话，我当然是认真的。”
李珏医生还是在温柔的笑着，只是那表情之后似乎有些放松：“不过你们沈家人......”
“疯一点，才对得起你们共通的血脉，不是么？”
沈辞抬眸看向了他。
良久，他忽地问出一句话：“李珏，你觉得正常么？”
“什么？”
“这种......喜欢。”
“你们不是没有血缘关系么？”李珏打了个哈欠，大早上跑那么远去接沈辞，真的是让他困得不行，“况且这样的喜欢，也能证明你是自由的吧？”
沈辞抬头。
“不受掌控的，完全是顺从心意的选择。”
他低垂着眼帘，目光如涓涓细流，带着绵长的耐心：“既然是你的选择，那就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那样活着太累了，沈辞。”
“世俗，不是你懦弱的借口。”
他将刚才从桌下费了半天够出来的证明文件递给沈辞：“更何况从某个角度讲，你们又算什么违背世俗呢？”
那份文件是一份复印件。
温柒柒领养证明的复印件。
看着那张文件许久，沈辞低笑了一下。
没想到。
这份文件......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对温柒柒感情不对劲的时候，特意复印过来锁在柜子里，时刻提醒自己不该有的心思该收好的。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打破这道锁的钥匙。
两人后续也没能聊到什么。
沈辞很快就被通知去参加去参加一场不能缺席的专家会议。
只是他刚起身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感。
李珏顺势搀扶了他一下，眉头皱起：“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确定还能坚持么？”
沈辞推开他：“我......没事。”
—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内，温柒柒过得还蛮充实。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内，她偶尔会回学校赶一赶必修课程，毕竟之后优等生的考核是有学分强制要求的。
在之前的剧情里，只要南宫黎不在学校，她的这部分学时就全是雇人替代她去听的。
这也是后来林薇雪在优等生考核上语言攻击她的一个致命点。
温柒柒不是没试过趁着他们“优等生”出国的时候自己安排出国。
可剧情管控的太严。
她甚至连机场都没办法进去。
所以，她只能来争取“优等生”的名号。
名正言顺地出国，继而阻止二哥的死亡。
好在校园里最近也没什么乱糟糟的事情。
玖久还在h国没回来，柳臻也没回来。
而林薇雪由于剧情需要，这两天会跟南宫黎发展感情，也罕见地缺了席。
对于那些不需要上课的时间，温柒柒就会站在教学楼顶层的栏杆旁，漫不经心地接通向她汇报情况的电话，顺便将校园里和林薇雪有关的几个重要人物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第一个接通的，是个女声，语气恭敬：“小姐。”
“端木小少爷已经回到家里了，只是他好像......有些不对。”
电话里的女生声音沉静：“他请了很多医生过来，其中包括几个很出名的心理医生。”
“听总管说，端木小少爷似乎又丢失了一段记忆。”
“不过虽然这两天他需要接受治疗，但他的状态倒是回到了以前。”
温柒柒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点着面前冰冷的栏杆：“还是以前那副野性不驯的桀骜大少模样？”
对面的女声轻笑了下：“是这样的，小姐。”
“他最近格外喜欢去练球。”
没什么事就好。
温柒柒垂着眸子，刚想转移话题。
那女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像以前一样练篮球，他最近在练网球。还说什么......”
“多练才有可以追上那人的水平。”
温柒柒呼吸一滞。
“至于那人是谁，端木小少爷想不起，他只是坚持......他一定是在打网球的球场上见过某个让他很喜欢很喜欢很不想忘记的一个人。”
温柒柒那边忽地就没了声音。
女子不介意，只是安静片刻之后，又汇报了另外一件事：“小姐前几天让我查的那个叫‘梵卓’的人......很抱歉，端木家的生意来往上并没有出现类似的名字。”
秋风从树梢之间穿插而过，轻轻掠过少女的脸庞，扬起她乌黑的发丝。
良久，女子听到了一声回应：“辛苦了，陈曦。”
她甜甜一笑，回忆起少女当时在医院里回眸的那一眼，笑容更加温柔，声音也放轻了许多，语气真诚：
“能帮到小姐，是我的荣幸。”
—
李珏电话是在陈曦电话挂掉没多久之后打过来的，语气匆匆：“忙活了忙活了忙活了，我要忙活了。”
温柒柒眨了眨眼。
对面似乎意识到自己用词有点奇怪，立马嘱咐道：“哦对温小姐，快过年了，总说‘死’字不好，要说‘活’，求个平安健康。”
少女笑了笑：“过年还有很久吧，李珏医生。”
“诚心重要，时间不重要。”
隔着手机也能听到对面纸张翻飞的声音：“你四哥又去开会了，我现在还在替他登记病患，就抽了个小空和你说一声。”
“你要找的人名并没有出现在医院的登记册上，精神病科也没有，我也去翻了病例，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一个人性情突然大变，总是会提起时空局’的病例，如果之后碰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麻烦你了，李珏医生。”
对面温柔的笑了笑，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话题转了转：“这种事，不是让你四哥来查更方便么？”
温柒柒安静了一瞬，没有回答。
李珏似乎实在是忙，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会替你保密，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跟沈辞说的！”
电话挂断。
李珏表情比哭都难看，喃喃：“沈辞倒大霉了，他肯定不知道，温小姐不但有喜欢的人，还有个一直在寻找的人，啧啧啧，他得排到多后面去呀，估计我这周末得多买几箱啤酒好好开导开导他了。”
关于梵卓。
温柒柒动用了身边尽可能所有避开哥哥们视线的人脉。
柳臻和实习生简言那边也是没什么可用的消息，两人都是短信发过来的。
对于温柒柒的求助，柳臻先是调侃了一句：“还要我查人？温小姐最近是不是用我用的有些过于得心应手了些？”
温柒柒还没来得及回应这句，他就已经把调查的结果发了过来：“从你给出来的时间到现在的回国登记记录里是没有你要找的人的。至于国内的消息，要晚些再发给你。”
实习生简言的回复就很简单，一句打工牛马专用的“收到”。
最后一个电话拨通进来的时候，温柒柒在顶层见到了正在打电话的人。
他有些紧张地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手中的烟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拾起落在唇边，最终还是没敢吸上一口。
直到听到少女的那声“嗯，听得见。”
他的神经更为紧绷：“温、温小姐。”
就连开口也有些结巴。
温柒柒见他的模样看在眼里，语气依旧不疾不徐：“林薇雪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行为诡异，自称是时空局的人？”
对方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