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看到这一幕心都揪紧了,疾步走进茶室。
谢宴生余光瞥见匆匆走来的身影,慢慢收回手,相册重新合上。
他转身迎向她,“不是说休息一会儿吗?怎么下来了?”
沈愿看了眼相册,“我在楼上看见书记和顾九洲都走了,以为爷爷也会离开,就想来道个别。”
“你不生爷爷的气?”
“他也是为了你好。”沈愿应付了句,心里盘算着怎么拿到照片。
谢宴生敛眸思忖须臾,看沈愿对相册感兴趣,单手拿起相册送到她手上,“想看就拿到楼上去看吧,刚好打发时间。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带你回春江。”
沈愿呼吸微顿,低头接过相册抱在怀中,试探着问,“你要一起看吗?”
谢宴生想到方才随意翻开的一页便是顾鸿一家三口的合照,声音略淡了些,“我对顾家家史不感兴趣。”
沈愿“哦”了声,抱着相册转身往楼上走。
“沈愿。”
沈愿上楼梯的脚步停下,偏头俯视着站在茶室门口的谢宴生。
她问,“怎么了?”
谢宴生微仰着头,远远望她,深邃的眸子里晦暗不明,最终汇聚成温软浓厚的爱意,驱散了其它思绪。
他勾唇笑了下,轻声提醒,“注意伤口。”
“知道了。”沈愿快步上楼回了卧室,并将门关上。
她翻到与谢宴生有关的页面,拍照后,又用扫描软件复制下来,确定没有其它能用的照片,才将相册合上。
她太过投入紧张,以至于门被敲响时,大脑袭来一阵眩晕。
门外,老爷子拄着拐杖,笑盈盈地看着沈愿,“刚才章管家说,相册在你这里?”
“您稍等,我给您拿。”沈愿回卧室拿了相册递给老爷子的贴身保镖。
担心老人家哪天又翻开相册对着谢宴生忆往昔,沈愿翘首望了眼走廊和楼梯,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小声说,“没让宴生发现您曾派人去国外偷拍他的那些照片。”
她既解释了相册出现在自己手上的原因,又提醒老爷子曾偷拍过谢宴生这件事。
顾老爷子怔了怔,忽而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细心。”
沈愿,“宴生并不喜欢别人偷窥他的生活,如果他知道了,只怕会生气……”
老爷子摆摆手,“放心吧,不会让他知道的。”
沈愿这才放下心来。
“你好好养伤吧。”顾老爷子说完转身离开。
沈愿笑着目送,怎知老爷子走了两步又停下,却没转身,只背对着沈愿说,“今天是爷爷不对,爷爷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沈愿错愕。
她见过老爷子雷霆震怒的威严,也见过老爷子高高在上的冷漠,突然听他道歉,竟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你对宴生的情意,我看在眼里。宴生对你有多执着,我也心知肚明。
你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双向选择了彼此,就好好过日子吧。
往后,只要我在一天,只要你和宴生愿意,你就是我顾青山认可的孙媳妇。在顾家,没人能撼动得了你的地位。
爷爷没别的要求,唯有一件事……希望你谨记在心。”
不等沈愿做出回应,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宴生小时候的事,我想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应该明白他的偏执疯狂是因何而起。
对一个受过伤的人而言,二次伤害才更可怕、更致命。所以,你不能欺骗辜负他、更不能背叛他。否则……”
老爷子微微回头警告地看了沈愿一眼,没说完就走了。
也正因为此,未尽的话语才更让人畏惧。
沈愿默望着老人背影,无声笑了下。
她想说,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
爱与恨如此,信任和欺骗也一样。
……
在清园吃过午饭后,沈愿与谢宴生回了春江,谢宴生吩咐张特助将文件送到家里处理,看样子这两天都不会去公司,沈愿想明天去警局的计划也被迫终止。
在这期间她冷静下来想了想,上次去找涂警官时就发现谢宴生有派人暗中跟着,如果偷偷去,谢宴生反而会起疑心。
一直到睡觉之前,谢宴生准备给沈愿擦药时,她才想到一个光明正大去警局的理由。
“你想坐着还是趴着?”谢宴生拆开药膏包装盒,指尖捏着棉签。
沈愿犹豫了下,走到床边脱下睡袍盘绕在腰间,两个浅浅的腰窝更显清晰。随后将头发分拨到前胸,再才俯身趴在床上,纤薄的背脊裸露在冷空气中,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谢宴生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淡香气,喉结滚动好几下,才让眸底的欲色消褪。
他将透明凝胶状的药膏用棉签涂在泛红的皮肤上,沈愿躲了一下,谢宴生缩回手,“我再轻点。”
“嗯。”
谢宴生接下来的动作极细致温柔,连呼吸都放慢了些,生怕再弄疼她,等沈愿适应了,才一点一点将药膏涂开,抹匀。
操作完这一切,他用手扇着风,等药膏吸收几分钟。
“我想明天去一趟警察局。”趴在枕头上的沈愿突然说。
谢宴生嗓音平和,“你想去就去吧。”
“你不问问我想去做什么吗?”
谢宴生,“你做什么都可以。”
沈愿说,“我想把我妈妈的户口销了。”
谢宴生动作微顿,沉默一瞬后,神色恢复如常,“确定了吗?”
沈愿转眸悄悄看他,刚好对上他深沉的注视,她坦然道,“反正也不找了,销掉户口,也算断了执念。”
她并不是真的去销户。
到时候随便找个不能销户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
谢宴生沉声说,“其实留着做念想也可以……”
沈愿抬手用食指戳了戳自己太阳穴,“放这里就行了。”
她说得释然。
谢宴生胸腔下却似揉了团棉花堵得慌。
明明这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眼下却并没有得偿所愿的感觉。
好像两人间的牵绊也会因此彻底终结,剩下的,全凭一颗爱与不爱的心。
“药膏应该吸收得差不多了吧?”沈愿问,“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吗?趴着好累。”
“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沈愿双手撑着枕头起身,散垂在身前的长发覆着浑圆,露出若隐若现的轮廓,发梢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微晃动。
谢宴生呼吸微沉,有些难以招架。
他觉得沈愿在引诱自己。
偏偏她的动作神态正经得丝毫没有故意的痕迹。
每每看到她肌肤上因救自己而留下的烫伤,他又觉得此刻的想法是禽兽行为。
可尝过那份感觉的身体比他先做出反应。
叫嚣着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