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澜没再多问,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的女人。
只见她大喊,“我娃没呼吸了,快来救救他啊。”
消防员早就已经冲进筒子楼的大门,哪还能听到女人绝望的声音。
周围的人哪敢上前,要是真弄死了,可不得算他们头上,到时候就算长五张嘴都说不清。
他们窃窃私语,独留女人在火灾前抱着孩子哭泣。
无力感……
“来,把孩子平躺放着。”
是的,姚澜又又又挺身而出了,她看着那孩子好似真快不行了,总不能因为怕担上责任就当没看到吧。
她一直信,这么对别人,往后都会报复在自己身上的。
女人看到有人来帮忙,也不管她到底会不会,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乖乖听话。
小孩平躺后,姚澜翻了翻他的眼皮,听了听心跳。
心脏骤停了。
她双手叠交,心脏复苏立刻安排起来,她看过一次消防员救人的视频。
里面的人也是浓烟致其晕倒,消防员做了十五分钟的心肺复苏那人才缓缓恢复心跳。
“快,你给孩子嘴对嘴渡气。”姚澜简单教了教,短暂的休息一会后便又开始心肺复苏。
就这样她负责心肺复苏,小孩的妈妈负责渡气,连续了十来分钟左右。
姚澜跪着的膝盖都软了,手臂都没了知觉,就像打了三管子麻药一样。
咬着牙,她又坚持了一会。
恍惚中她听到旁边的女人大喊,“醒了!醒了!我娃儿醒了。”
原本不往这儿瞧的人,一瞬间全都涌了过来。
“还真醒了,这同志是医生吗?”
“啥子医生,我瞧她出事的时候就搁那站着看热闹,估计是看着那孩子实在不行了才过来的。”
大妈,做人说话要讲良心的!
姚澜实在没力气了,她这小身子骨做十几分钟心肺复苏都相当于跑了一千米左右了。
没晕倒都是命大的。
“都让让,患者在哪。”
医生总是在救完人了才来。
人群外挤进来两个抬担架的,看到孩子呼吸困难,立刻上前医治。
姚澜累的坐在了一边,手都打颤了,抬起来都跟没骨头的样子耷拉在那。
“你咋回事,手跟脱骨的鸡爪一样。”全副武装的黄隆,满身狼狈还滴着水的站在她的面前。
姚澜冲着急救车抬了抬下巴,“救了一个小孩。”
“那你没我厉害,我救了五个。”黄隆摘下头套,嚣张的不行,给他牛坏了。
“你厉害。”姚澜捧场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小鼓励一下,“火势停了,你还不快去把身上的装备还给人家?”
“哦,对,差点穿回家了。”黄隆转身跑过去,跟消防员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就开始笑。
姚澜也懒得管他,扭头看向别处,筒子楼一片狼藉,白色的墙壁都被烟熏黑了。
尤其是四楼那一块,黑的不成样子,和一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咱走吧。”黄隆已经把装备都还了,身上的衣服都不成样子了。
“走。”姚澜累的没了力气,接着黄隆搭过来的手才站起来。
路上,姚澜问他,“你知不知道到底咋的就着火起来了,真是因为想带着孩子自杀吗?”
“对了一半。”黄隆又补充了几句,“本来是想带着孩子一起死的,结果突然半道不想死了。”
“跌跌撞撞的想去开窗,结果把桌上的啤酒瓶跌破,酒就洒进了火盆里。”
“那火瞬间就止不住了,四楼烧的面目全非,听说这筒子楼本来就要拆了。”
“具体原因也不知道,现在看来不拆也得拆了。”
姚澜听了来龙去脉,也是一阵唏嘘,居然是这么个样子。
想死没死成,不想死差一点就真死了。
她认为街道办或者妇联就应该宣传普法,这母亲想死绝对是因为家里的男人或者婆婆。
要是所有人受了委屈都去自杀,那还有几幢筒子楼够霍霍的。
两人慢悠悠的回到厂门口,卢全金就坐在保安室等着他俩。
“卢子?”黄隆站在姚澜前面问道,“你不回家搁这儿干嘛?”
“我就是跟你们说一下,验钞机已经在送过去的路上了。”卢全金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了黄隆的袖管,“你干嘛去了?被人一脚踹进阴沟了?”
“脏的嘞。”
黄隆一把拍开他的手,理了理仪容仪表,“我这是救人去了。”
他三两下就把事情给卢全金讲了一遍,还把起火原因讲了一遍。
果然,在黄隆嘴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天,我就说好像看到了灰色的烟,我还以为谁在烧什么东西呢。”卢全金拍了拍小心脏,“幸好上个月我家从那一块搬走了,不然都得把我媳妇笑死。”
“姚澜咋回事?话都不说,一副被吸光阳气了一眼,他去救人了,难不成你也去了?”
姚澜艰难的点了点头,旁边的小黄子跟太监一样扶着她的左手。
“你俩快点洗个澡休息吧!”卢全金不再多说,有啥事明儿再继续说也是一样的。
姚澜和黄隆刚走进去没几步,就被保安大爷拦住了,“你俩有个人是姚澜?谁是姚澜?”
“我是。”姚澜从黄隆身边伸出头。
保安大爷冲她招了招手,“来,过来,一个半小时前有人打电话给你。”
“电话?”姚澜愣了愣,她没告诉谁这里的电话啊,主要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儿的电话号码。
“快来。”保安大爷给她按了号码,等待对方回接。
过了一会,有人接起,是个男人,“喂,找哪位?”
“我是姚澜,刚刚是有给我打电话吗?”
“姚同志?诶,刚刚是季营长打的电话您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他。”
没等她说完,只听对方把话筒搁在了桌上,一片安静。
她食指瞧着话筒背面,空出来的手缠着电话线。
“喂,是澜澜吗?”
“阿枧,是家里出啥事了吗?”
季元枧没回答,倒是传来了王满满的声音,“舅舅舅舅,话筒给我,我要和舅妈说话,弟弟也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