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姜问身负半数神女的神格，如今却还未被激醒这神格。
而白倾予的神力，却早已觉醒。
姜问穷奇应靡，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变了脸。
“白倾予！”
姜问铁青着脸，拼命将自己体内灵力调出，想用灵力挣脱神力。
但，这如何能跟神力相抗衡呢？
她只能将全数灵力往灵台上去砸，企图用这种最粗暴的法子激出半数神格。
但……
没有用！
神格如同早已安眠，任凭灵力如何一次次砸在灵台上，都一丝波动也没有。
姜问这个有神格的人都没有法子。
应靡穷奇更加没有法子了。
“白倾予！放开！别让你师姐生气！”
无法，姜问只能用从来没有对白倾予用过的凶狠语气威胁。
“小师妹，不听师兄的话了？师兄也生气了！”
应靡素来轻懒的语气此刻被咬的很重。
穷奇没有说话，只是不认同看着白倾予。
可白倾予只仰天看了一眼。
六色流光的剑尖，已离头顶很近了。
她仰着头，姜问几人看不见她的神色。、
可，他们却听见了她低低一句呢喃。
“师兄师姐生气了，那怎么办呢？”
姜问应靡急的喉咙都冒了烟儿，朝她慌乱急厉吼道：“知道我生气了，那便放开我！”
“否则……否则……”
姜问试图用对于白倾予来说最残忍的语言来威胁她。
“否则师姐就不要你了！”
白倾予彷徨望向姜问。
小脸煞白，唇瓣发颤。
她用最无助的语气，最无辜的眼神去看她的师姐。
她问道：“可是，师姐不要倾予，倾予难道就不能不要苍生了吗？”
师姐和苍生。
她都是想要的啊。
以自己祭无上霜华剑，对她来说，就是两全了啊。
她在师姐的保护下，已经长大了呀。
再也不是那个只会依偎在师姐身边，全副身心只看师姐的小女孩了啊。
既悟有情道，何敢负苍生呢？
这是师姐亲自教诲的，师姐怎么还又反口了呢？
白倾予不懂。
但白倾予，只想守住自己要守住的东西。
于是，她又看了一眼彷徨瞪着她，眼里猩红一片的师姐。
“倾予！”
“你别……”
姜问的喉咙嘶哑，如火烧的难听。
看白倾予的眼神，有些卑微的哀求。
白倾予很心疼。
她最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师兄。
二师兄唇瓣都白了。
“倾予……”
二师兄第一次用哀求的语气，同她的小师妹问话。
“你是不是忘了，你曾说过，我们四个，要活一起活？”
“要死，一起死……”
白倾予不敢看她这素来狡黠阴险的二师兄，此刻为了她活下来去求她的模样。
她看向了大师兄。
大师兄只以那双哀伤的眼睛看着。
他没有说话。
大师兄也没有办法。
为了苍生，他没办法求白倾予别去送死。
他只能用悲痛绝望的眼神，目送他三个师弟师妹争相送死。
无论死哪一个，于他来说，都是一场无助的永生别离。
白倾予又看了一眼溪胤溪虞。
而后，再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天际那么亮。
所有人看着白倾予在这光亮里，毅然决然赴一场为苍生而死的结局。
从无上霜华剑身上流下六色流光往白倾予身上倾泻。
她就在光下，青色宗门服染上那层流光。
宗门服的轻纱飘扬，将赴死的白倾予衬的那般神圣。
她仰着脖子，长发缠绕着青色宗门服，那飞扬的长发那般的有生命力。
姜问张着嘴巴，一遍遍自虐似的用灵力轰打自己的灵台。
她的唇瓣都白了。
无法动弹的手里，好不容易补充好的灵力，又快要枯竭。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几近疯魔般调动灵力去打灵台。
她悲戚的望着白倾予。
怎么会呢？
上一次，明明就那般容易就激出了法相。
怎么一个区区的半幅神格，那么难觉醒呢？
该怎么救她的小师妹呢？
无上霜华剑裹着凶恶戾气，凶厉往下刺。
白倾予带着那身圣光，毅然决然迎了上去。
“倾予！”
“师妹！”
“白倾予！”
“小师妹！”
“白倾予！”
数道嘶吼冲破云霄。
哧！
无上霜华剑的剑尖，从白倾予的胸膛，斜着刺入，从她的后胸穿出。
底下的所有人，看见了那漫天泼出来的血。
太红了。
红的把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染了。
那么削瘦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呢？
姜问眼睛一下失去了所有光彩。
她依旧仰着头，瞳孔里分明映着白倾予飘然的身姿，可眼瞳却一点光都没有。
她的师妹轻纱都不再晃动了。
那么长的一柄剑，刺穿后，后胸穿出的剑身还有一米。
姜问恍惚的想，师妹肯定很痛的。
噗！
一大口血从姜问嘴里喷出。
姜问终于能动弹了。
她茫然机械往天际飞去，飞到了她小师妹的对面。
她小师妹眼瞳也没有了光彩。
她的小师妹，甚至没有给她留一句遗言。
太狠心了。
姜问如此想着，手摸上了白倾予的脸。
冰凉的触感从姜问的手心传达到她的心脏。
好在姜问的心也没有在跳，不然非要被冻的一缩不可。
只是手才触碰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没多久，她的脸就开始变的透明。
姜问彷徨另一只手握住白倾予的肩膀。
她怕她的师妹连尸体都不肯留在她身边。
哗。
如墓里放了数千年的泥雕，在打开那一片刻，泥雕如灰，往后洋洋洒洒的一哄而散。
在姜问手心，只余下最后一点冰凉。
姜问手心向上，麻木的要去收揽魂魄。
但……
无上霜华剑作为最高等阶的神武，一旦被其所杀，魂魄亦无可幸免。
这是白倾予曾经同她说过的。
那时，白倾予还笑嘻嘻的说什么这无上霜华剑要是她的，那她该多牛逼啊。
无上霜华剑没能成为她的剑，但却要了她的命。
姜问麻木的一次次用手做打捞的动作。
直至，再度呕出一大口血。
“华！”
“禅！！”
尖利的嘶吼带着血，带着无尽的恨，冲破云霄，冲进最上界。
地面都为之而震颤，可那罪魁祸首，却只轻蔑往下看了一眼。
姜问知道，这一切都是华禅的手笔。
天劫已过了小半，恶畜道的裂口已经被缝好。
而姜问他们，虽还有用途。
可已经不需要再忌惮什么了。
所以，华禅决定，小小的惩罚一下不听话的人。
小狐狸作为神女的本命契约兽，却背叛了她这个天道，跟着旁人来忤逆自己。
那么。
小白也不必活着了。
将那柄无上霜华剑丢下之前，她就已经猜到狐狸会以自己祭剑。
这就是给姜问他们几个的一丝警告。
若是还敢不听话，去挖些什么内幕，那她不介意再弄死几个。
原本自己的过往被挖出，华禅已经很是愤怒。
自己身为最上神，如何容得了自己先前肮脏不堪的过往被人拿出来嘲笑？
她虽不觉得自己为了飞升，夺他人命数不道德。
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人间至理。
可她做了是一回事，不光彩的过往被人知晓了又是一回事。
那跟直接在她脸上扇几巴掌没区别。
她也惧怕世人知晓她的过往，并不再信奉于她，将她高高供着敬着。
所以，她需要用他们中的一人性命，来叫他们有所忌惮。
“绛，你看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
绛冷冷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真是疯了！”她道。
而后，闭上眼睛，再也不看她母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