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慧愠怒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白昭颜极快地将童叙拽到路旁的树下躲着。
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童叙微微点头,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声的。
“阿慧,我做的不对吗?”
“还是我有哪句话说错了?我们不是你的兽夫?”
“你觉得我们丢人?”
雅慧:“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跟阿祁说好之后再来吗?”
“阿祁,叫的真亲密。”二号兽夫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安静地看着月色下雅慧的面容,“阿慧,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你到底回来是做什么的?”
“回来之前你怎么保证的?”
“你还想流离失所吗?”
雅慧:“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胡乱揣测我,我还记得,也不想流离失所。”
“记得就好。”二号兽夫将一管小小的竹管珍而重之地放进她手中,“这是老九提炼的毒液,一滴必死。”
“你明天就去你女儿家吃饭,放进饭菜里就好。”
雅慧的手一颤,“你很着急吗?”
树根下的白昭颜眨了眨眼,轻轻松开捂住童叙嘴的手,悄声问:“他口中的女儿,不会是我吧?”
这是要干嘛,团灭她家?
她做错什么了?
童叙连连点头,“就是你……”
“谁!”二号兽夫的眼神一凛,犀利地扫向一片漆黑的树影。
雅慧心一抖,“有人?”
二号兽夫没说话,只是放轻脚步靠近,旋即猛地窜到树后。
夜风卷过,树叶飒飒作响,树后什么都没有。
他谨慎地在附近检查着,雅慧受不了他,走上前来,“你不要太紧张了,族人都睡了,没有人的。”
二号兽夫转头,目光紧紧落在她手中的竹管上,“等到白昭颜一死,以后你就是首领了。”
“我看你的表情,舍不得?”
雅慧:“她是我的崽崽。”
“你回来之前不知道吗?”二号兽夫不答反问:“装失忆装到自己都信了?”
“你要是真的舍不得她,当年怎么会和我一走了之。”
“阿慧,别骗自己了。”
雅慧一噎,“你闭嘴。”
言毕又软下声音:“昭颜是我的血脉,她为青岩做了很多。”
“我们就这样留下来,也有处可栖,受人尊敬,不好吗?”
“一定要昭颜死吗?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还救过我。”
为什么要死在自己的私心里。
二号兽夫非常了解雅慧,当初提出杀掉青岩首领,雅慧继任首领的时候,她明明很雀跃兴奋。
等到回来,跟白昭颜熟悉了,又舍不得。
她总是这样摇摆不定。
白昭颜的眼神呆滞,任由身后的人捂住自己的嘴。
心底暗自庆幸,还好听见这些话的是自己。
要是原主,该崩溃了吧。
童叙的脸庞闪着难言的心疼,以为她在难过,伸手牵住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安慰。
夜峥的呼吸很轻,撒在白昭颜耳畔,“昭颜。”
白昭颜眨了眨眼,他缓缓松开手。
二号兽夫长出一口气,“容你再想想。”
他的目光遥遥望向白祁的住所:“白昭颜死后,你提出要当首领,白祁跟白远一定不会反对的。”
雅慧闭了闭眼,转身回家。
二号兽夫目送她走远,另一道身影悄然出现。
是十三号。
两人对视一眼,对即将到手的权利势在必得。
直到两人回了客居,白昭颜跟夜峥童叙才出现。
三人匆匆往家走,童叙歪着脑袋打量白昭颜的神色,“白昭颜,你在难过吗?”
“没有。”她摇摇头,“我感觉雅慧被她的兽夫pua了。”
“pua?是什么?”从来没听过。
白昭颜一噎,“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还是单纯一点好。”
童叙撇嘴,虽然但是,感觉她不像是在夸自己呢。
白昭颜想起什么般转头看向夜峥,“这么晚,你一个人出门干嘛?”
夜峥跟随着她的脚步,白皙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有几分颓丧,“临近蛇族全族的忌日。”
“我本来想在广场祭拜一下,结果看到夫人过来,就跟上去看了看。”
没想到昭颜也会来,更没想到会从二号兽夫的口中听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事。
原来夫人回部落,想要的不是亲情,不是生子丹,是权力。
是青岩部首领的地位。
自夫人回部落之后,那股隐隐觉得怪异的感觉总算有了出口。
雅慧真的很不会伪装。
“抱歉,节哀。”白昭颜不知道怎么安慰夜峥,但她想,如果他的阿父阿姆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也会很难过吧。
希望夜峥的极乐早一点戒掉。
夜峥摇头,“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难过了。”
“只是,昭颜,夫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雅慧要杀昭颜,他不想留下这个祸害。
“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十二兽夫,连同夫人一起。
一切由他承担,不会让昭颜担上弑母的骂名。
白昭颜叹了口气,“再看看吧,不着急。”
“但是必须得注意,千万不要让几个崽崽单独跟雅慧他们有机会待在一起。”
雅慧或许会心慈手软,但十二兽夫一定不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行,太危险了,这就是个隐患,不及时处理,会越难处理的。”
不能让昭颜陷入危机,哪怕一丁点儿,都不行。
白昭颜牵住夜峥的手,“她毕竟是白祁的妻主,白远的阿姆。”
“她回来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很高兴,怎么样都得给他们一个知情权?”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将今晚听到的这些话告诉他们,他们会信自己,还是相信雅慧。
白昭颜并没有什么底气。
毕竟自己只是占据了‘白昭颜’躯体的陌生人。
他们愿意相信雅慧也未可知。
童叙听得迷迷糊糊的,“你们在说什么?”
他一点都听不懂。
感觉很复杂的样子。
他最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母亲会想杀掉自己的亲生血脉。
如果自己阿姆这样对自己,他会疯的。
“那我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