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颜。”岑燃叩了门，推门而进，跟坐在床边的白昭颜对视一眼，“舒福嘉死了。”
“暴毙，死状跟舒云轩一样。”他实在是无奈，走到白昭颜身边坐下，“就当着他阿姆的面。”
“他阿姆都哭崩溃了。”她的一个兽夫死了，崽崽死了，另外的几个兽夫恐怕也快了。
因为极乐，她家破人亡。
岑燃只是看着都觉得可惜。
从前他不信命，但现在却有些相信了。
他分开白昭颜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手指贴着她的手背，“夜峥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吗？”
白昭颜摇摇头，“他身体的外伤已经愈合，体内也没有任何暗疮，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言毕又自言自语一声，“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昭颜，要不你进夜峥的识海看看？”岑燃冥思苦想，倏地福至心灵，“会不会是识海里的本体陷入了沉睡，”
“你是他的妻主，有契约为凭证，夜峥不会排斥你的。”
除了自己之外，恐怕也只有妻主能进自己的识海了。
白昭颜一怔，旋即问他，“怎么进？我没进过啊。”
门在哪里？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试试这个办法。
说不定有用。
“来。”岑燃解开夜峥衣服上的盘扣，示意白昭颜将自己的手掌放上去，“你闭上眼睛，专心一些，不要想别的，尝试用自己的异能连接他的异能。”
“……”白昭颜闭着眼，“岑燃，你看起来好熟练的样子，以前进过谁的识海？”
岑燃在她耳朵上捏了一把，“专心。”
白昭颜动了动身体，轻咳一声，更紧地贴住夜峥的胸膛。
两道白色气流碰撞在一起，白昭颜只觉得眼前一晃，下意识睁眼，人已经在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里。
眼前一条巨大的白色巨蟒盘桓，蛇眼紧闭，白昭颜又闭上了眼。
心中天人交战半晌后，才挪着小碎步靠近白蛇，“夜峥，夜峥。醒一醒，该回家了，别睡了。”
蟒蛇没有反应。
白昭颜伸手戳上他的鳞片，冷冰冰的，坚硬至极，“夜峥，你老婆孩子要饿死了。”
依旧没有反应。
白昭颜心说，刚才忘了问岑燃，如果真的是本体睡着了该怎么做才能把人唤醒。
她对着巨蟒又拍又抓又挠，差点把自己指甲掀翻。
鳞片上没留下一丝痕迹，夜峥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白昭颜一咬牙一闭眼，“这是你逼我的。”
匕首挑起一块鳞片，狠狠往鳞片下的皮肉戳去，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他还不醒，她就把他鳞片全部拔光。
极轻微的尖锐刺痛感拨动夜峥的神经，他轻轻蹙眉，蛇尾摆动，竹叶哗哗作响。
白昭颜被冰凉的蛇尾卷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只是庆幸，他醒了。
蛇头弓起，蛇尾将人卷到自己面前时，夜峥才睁眼。
紫色幽深的竖瞳里满是阴冷的光芒，白昭颜下意识将匕首藏到自己身后，朝他露出一个笑，“夜峥，你醒了，我们回家吧。”
白蛇歪了歪脑袋，回家？
这里不就是他的家吗？还要去哪里。
见他没说话，白昭颜的笑容蓦地沉了下去。
他不像没有神志的模样，却不跟自己说话，是为什么？
生气？不可能，她最近没得罪他。
她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忽略自己心底的恐惧，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夜峥，你……不记得我了吗？”
白蛇没说话，觉得眼前这个雌性有点吵，将人卷得离自己远了一些。
“夜峥！”
白昭颜要不是下不去那个嘴，很想在他蛇尾上咬一口，“你连自己的妻主的都不记得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夜峥终于有了反应，巨蛇口吐人言，“我叫夜峥？”
“你是我的妻主？”
“那你怎么会害怕我？”
白昭颜脸色空白，心说这不仅是记不得她，还连自己都不记得是谁了。
是被舒云轩把脑子给打坏了吗。
她骤然有了底气，“我害怕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死皮赖脸要跟我在一起，还说我要是不喜欢，你就把鳞片拔光。”
“现在好了呀，咱俩结了契，孩子也有了，孩子还在家里哇哇待哺，你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夜峥紫眸转动，倏地从兽形态变成人形，全身赤果果地将白昭颜抱在怀里。
他的紫眸一如往日潋滟，眼底藏着几分疑惑，“……没有。”
虽然不记得，但自己绝不是那种兽。
白昭颜攀上他的肩膀，伸手戳在他心口，“你看，我的结印，我还能骗你不成。”
她的声音娇俏，带着几分怒意，夜峥下意识觉得心慌，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抿着唇，下颌紧绷。
白昭颜絮絮叨叨地说，没看见夜峥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她长出一口气，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人还活着不是吗。
就算变成傻子也没关系。
回去可以让童叙跟他做个伴。
见她的神情藏不住的失落，夜峥单手扣着她，另一手食指点在她眼下，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别哭。”
他难受。
“那回家吗？”
她不知道怎么出去。
早知道刚才应该问清楚的。
夜峥茫然点头，抱着人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无意识地开口说道：“有人在等我。”
“谁？”
此言一出，夜峥的脚步顿住，对啊，谁呢。
想不起来了。
但心底有个声音说，是很重要的人。
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妻主的雌性吗？
是她吗？
“你叫什么名字？”
“白昭颜。”
他完蛋了。
白昭颜扬起一抹良善的笑，自己在心底替他点了根蜡。
最好夜峥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来，否则……
白昭颜……昭颜……
“昭颜。”
“昭颜，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鳞片都拔掉。”
“昭颜，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我在青岩等你。”
“昭颜，我去前面探查一下地形，待会儿就回来，你等我。”
“昭颜……”
“……”
夜峥头痛欲裂，身体不由自主躬了下去。
白昭颜身子一晃就要摔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