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
捏雪成狮,
描金画齿,
对火弄巧扮雄姿。
笑煞稚子痴。
皮囊易湿,
神魂早蚀,
暖阳未至已先澌。
且看真石狮!
禅房雪狮戏
《五灯会元》载:寒冬腊月,小沙弥在寺前堆雪为狮。老僧见之笑问:“狮吼几声?”沙弥答:“无声。”老僧燃起炭盆:“且看雪狮子参禅。”须臾雪融,地上唯余一滩水渍,映着灰蒙蒙的天。
这则公案在长安西市有了新解。胡商阿史那为讨好节度使,重金购雪山玉雕成狮子献上。宴席间炭火过旺,玉狮竟渗出黑水——原是石膏裹泥的赝品。节度使拂袖而去时,那滩黑水正缓缓漫过“忠孝传家”的地毯。
冰雕玉琢的虚妄史
唐玄宗时,李林甫建“月堂”,四壁镶满昆仑玉。某日安禄山来访,指着玉壁问:“此玉可耐刀兵?”李林甫笑答:“玉性温润,最忌血气。”未及三载,安史乱起,月堂玉石俱焚,倒应了壁上那句“皎皎空中孤月轮”。
今人玩此道更精妙。某流量明星晒出“书香门第”人设,书房满架古籍。后被扒出《资治通鉴》竟是蛋糕模型,《史记》实为纸巾盒。粉丝辩称“装饰而已”,却不知《颜氏家训》早有告诫:“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
消融的三重烈焰
第一重:真相之火
《儒林外史》中严监生临终竖二指,世人皆道其吝啬。却不知他早年替兄还债,那两根手指原是提醒“田产账册在二柜”。今某富豪标榜“白手起家”,却被扒出岳父暗中输送百亿订单。真相如熔岩,雪狮子遇之即化。
第二重:时间之火
北宋汴京相国寺前,有摊贩以冰雕佛牌售卖,声称“佛祖泪凝而成”。未及晌午,佛牌化水,香客怒砸摊位。这场景像极了当代“冻龄女神”的尴尬——精修图能骗过镜头,却骗不过地铁玻璃窗的倒影。《格物粗谈》说得好:“雪狮子畏日,脂粉客忌镜。”
第三重:人心之火
南唐李煜谱《念家山曲》,自诩“江南国主”。待宋军压境,教坊仍奏此曲,宫娥却已改唱“四十年来家国”。某顶流明星偷税被查时,超话里“风雨同舟”的誓言,转眼变成“还我血汗钱”的声讨。恰如《桃花扇》唱词:“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历史熔炉中的真金
东汉王充着《论衡》,戳破谶纬迷雾,虽被讥“异端”,却留下“疾虚妄”三字真言。某当代记者揭穿“慈善晚宴”内幕,请柬上“大爱无疆”的金粉,经调查原是KtV抵用券涂层。
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将“UFo”记载为“扬州明珠”,却不忘注明“存疑待考”。某科学家拒为保健品站台,坦言:“我的签名只值在论文扉页。”这般风骨,恰似泰山石刻——风雨侵蚀反增其厚重。
不灭的三种真火
第一火:实学为薪
《考工记》载:“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苏州绣娘林氏,不屑参与“非遗大师”评选,却在破屋里复原失传的双面三异绣。她说:“针脚不会说谎,十年后仍会说话。”这让人想起《天工开物》里的匠人,姓名多佚,技艺永存。
第二火:真性为焰
唐代寒山子写白话诗:“我见世间人,个个争意气。”某作家拒用AI代笔,坚持手写稿纸,编辑笑其迂腐,他却说:“墨渍晕染处,才有灵光乍现。”这般执拗,倒应了徐渭画蟹题词:“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
第三火:守拙为光
《小窗幽记》云:“藏巧于拙,用晦而明。”某老农拒用网红包装,糙米麻袋上歪歪扭扭写“自家种”。消费者反而挤破门槛,称“就爱这口不修饰的稻香”。恰如齐白石画白菜题款:“牡丹为花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菜之王,何也?”
【山坡羊】
雪狮妆巧,
火盆偷笑,
几曾见蜡泪逆风烧?
金易销,
玉易凋,
虚名更比残雪消。
且学终南采药樵:
饥,
煮山蓼;
寒,
裹鹑袍。
笑指长安道——
谁家新狮又对火照?
《景德镇陶录》有载:上等瓷坯需经十三道工序,少一道则成次品。人设何尝不是?你看那黄山云雾茶,从不用香精熏染,开水一冲,自有清气满乾坤。恰如《菜根谭》所言:“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