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宜拧着眉,“我明明跟你说我男朋友没出来!”
经理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她那种近乎于想杀他的眼神,皱了皱眉,“房间里真的没人,我都已经看过了。”
经理问她:“你男朋友是不是半夜出去了你不知道?”
“不可能!”
许轻宜只是不想放过任何营救的机会。
再说了,沈砚舟大半夜顶多起来接国外的电话,他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不管她。
哪怕他出去了,地震的时候一定会回去找她。
经理冲她指了指那边的招牌,“那是我们酒店的牌子,我已经让客人都过去清点了一遍,要不你也过去看看?”
许轻宜没有过去,“他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
酒店的后台肯定不会有他的记录。
消防安抚她,说他们一会儿肯定也会过去排查的,让她不用过于紧张。
但许轻宜等不了,“你们现在就去行不行?辛苦了,求求你们!”
那么严重的坍塌,人到极限之后,多一分钟都可以救命。
消防员相互之间在通话,让那边的同事注意排查。
但是因为那一片建筑密集,倒了好几家,排查也是依次过去。
许轻宜想跟着过去看,被消防拦在外面。
沈家山突然出现的时候,许轻宜还以为他是因为知道了沈砚舟住这边,知道了这个酒店倒塌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沈家山怪罪的准备。
但沈家山甚至都没看她,而是走向消防。
显然,他刚刚应该是听见了她的要求,这会儿却对消防员说:“她说的沈砚舟是我儿子,但他不在这里,如果那个酒店都清空了没有其他人,你们不用冒着生命再去搜救了。”
许轻宜不可置信的过去拽了一把沈家山,“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沈砚舟不在这里!”
沈家山神色冷淡,避开她的拉拽,“我儿子好好的在京市我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这里了?”
许轻宜刚刚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沈砚舟半夜是不是真的跟沈家山见面去了。
可是沈家山这句话一出来,她就知道沈家山在扯谎!
他明明知道沈砚舟也来了这里,在河边那边,沈家山还给沈砚舟打过电话!
他故意的?
知道沈砚舟来了这里,阻碍了他申请的那几块地,所以在明知道沈砚舟有危险的时候,竟然让消防放弃搜救!
许轻宜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冷。
“那可是你亲儿子!”
沈家山冷冷的看着她,“谁知道是不是。”
只是流着他的血,那不叫亲,能够听他的,心往一处着想,那才叫亲人。
许轻宜看着这个人异常无情的脸,突然觉得一阵阵恶心,忍不住的干呕。
她想让消防现在立刻去搜救,可是一张口就忍不住呕吐。
时卿把她拉到了广场边缘,拍着她的背。
依旧只能口头安慰:“经理说了你们房间里没人,那说不定他真的出来了,只是一时半会没找到你而已,你别太紧张。”
时卿刚刚握着她的手,一片冰冷,手心都是汗。
许轻宜努力的忍住恶心,拿了手机找柯燕,想让柯燕联系陆危。
陆危在这里至少说得上话,他肯定可以让人特地找沈砚舟的。
但是柯燕的电话也没有打通。
许轻宜整个人瘫在地上。
过了会儿,柯燕终于拨了过来,“许轻宜你没事吧?”
许轻宜张了张口,两三秒后才终于发得出声音,“能不能帮我找陆危,沈砚舟不见了,没消息。”
柯燕那边沉默了两秒,也吓到了,“我马上帮你找!……你们在哪里?我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许轻宜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坐那儿起不来。
陆危和柯燕过来的气喘吁吁,路上到处都是障碍车子基本开不了,自行车蹬了一段之后,只能靠步行。
陆危脸色凝重,“沈砚舟没消息?”
许轻宜眼睛一直是模糊的,抬手努力抹了一下,点头:“我醒来的时候,他没在床上。”
“我被经理拽出来,经理去找了一下说房间里没人,我不知道……”
陆危听明白了,当即转身往外面走。
柯燕一边握着她一边安慰,“肯定没事的,说不定他看到你出来,自己也出来了,只是一时间没法联络。”
许轻宜现在其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等陆危回来。
陆危二十分钟后回来了。
“已经让人去找了,你别太担心。”又看了柯燕,“你带他们去我车库取东西,这两天都得住外面,我还得去忙。”
柯燕点头。
但许轻宜根本一步都挪不动,时卿不放心她,没法离身。
许轻宜推掉时卿的手,“你陪柯总去,我没事。”
她已经安静下来,面向酒店那边坐着,等着,“放心,我不乱跑。”
沈家山连他的儿子都弃了,万一一会儿真的找到沈砚舟,她是唯一可以认他的家属,她当然不会离开半步。
柯燕拉走时卿,“快去快回。”
他们去取了帐篷,还有一箱吃的,这是陆危在来了这里第一次经历地震后一直备在车库的补给。
没想到这一次真用上了。
许轻宜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时卿几次叫她进帐篷睡会儿,她都回绝了,根本没有睡意。
过去这么久了,沈砚舟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逐渐亮起来,才看到这个县城现在一片狼藉,阳光似乎都染了一层灰。
偌大的广场上有的人直接在地上蜷缩着睡。
随着消防队的搜救,逐渐有人起起伏伏的哭声,大概是得知亲人的消息了。
可是许轻宜一个消息都没有收到。
早饭她勉强咬了两口面包,晚饭她喝了半杯水,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
脑子里很空白,又忍不住想很多东西。
他要是真的没了,许轻宜一下子觉得别说做生意,活着好像都没力气了。
突然很后悔能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留下他任何东西。
除了一枚戒指,她居然什么都没有,那枚戒指还是她偷偷捡回来的。
她以前爱他爱得太少了。
越想心里越疼,眼前的光晃了晃,接着往地上倒。
柯燕吓一跳,一把捞过去没捞到。
许轻宜重重摔在地上,也不知道哪里疼,倒是把她摔醒过来了。
好像低血糖了,她得吃东西!必须等到沈砚舟的消息。
“我的面包。”她伸开手。
柯燕赶忙叫时卿把面包拿过来。
许轻宜闭着眼拼命往里咽,用水送下去,逐渐的缓过来了。
柯燕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是陆危。”
她扶着许轻宜,另一手接电话。
听了会儿,连忙把手机怼到许轻宜耳边。
电话那边是陆危的声音:“沈砚舟在医院,刚醒,你让许轻宜过来看看。”
许轻宜听到了,手都在抖,立刻就要站起来,前几步完全是晃的。
陆危说沈砚舟在一个私立医院。
县城一共就四个医院,一个县医院,一个中医院,两个私立。
他们走过去的,许轻宜进医院的时候几乎虚脱,完全是靠意志力去的病房。
医院现在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受伤的人,病房不够用,过道上都是病床。
第一眼看到沈砚舟的时候,许轻宜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涌出来。
他冲她略咧嘴露出一丝笑的时候,她彻底哭出声,“你跑哪去了呀,大半夜你为什么不睡觉……”
沈砚舟刚醒,全身都疼,她撞到床边的时候,他疼得拧了眉,又硬生生的忍回去。
许轻宜是好一会儿才发现他气若游丝,终于推开,连床沿也不敢碰,紧张的看着他,“你伤哪了?”
沈砚舟眼眶也有些红了。
怕她担心,这个时候还开玩笑,“昨晚没被你掐坏,这次估计真坏了,以后不孕不育怎么办?”
许轻宜一脸不在乎,“那就不生。”
沈砚舟看她那么认真,心里疼了一下。
她爱他。
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
他抬起手,示意她过来一点,“想抱一下。”
但许轻宜不敢动。
陆危进来,看了沈砚舟,“你别作了,老实躺着,出了什么事你爸估计得笑掉大牙,所以好好活着吧。”
说起这个事,许轻宜的脸也冷了。
沈砚舟也从陆危口中听说了沈家山昨晚的行为,虽然意料之中,但终究会心痛,心寒。
他们毕竟是父子,血浓越水,沈砚舟确实从来没想过他恨他到恨不得他死。
陆危看了许轻宜,“你别太担心,他没伤到什么要害,就是砸晕过去了。”
沈砚舟知道她吓坏了,去握她垂在身侧的手,往床边拉了拉,“我出去了一下,地震就回去找你,从走廊这边看到经理带你走了。”
看到她和经理去了那边的楼梯,他也抓紧时间下楼。
那经理体力不错,把她拎到了一楼,沈砚舟在后面出去的时候,经理折回来找东西。
沈砚舟原本想穿过大厅,从正门出去找她,结果过不去了,后门距离他几步远,直接从后门出去。
出去前喊她了,她那会儿大概吓糊涂了,什么也听不见。
许轻宜心里的害怕还是没有散去,“以后别随便丢下我行不行?半夜出门也不行。”
沈砚舟勾唇,“好。”
沈家山来了,站在病房门口,视线看向床上的沈砚舟,气氛一下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