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姐姐。”小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搅动着碗里晶莹的玉髓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白越发感觉不对劲。
特别是白璃姐姐身边的首席神侍，名唤青吾的女子。
青吾姐姐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审视，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毛骨悚然的探究。
偶尔，她会听到一些神侍们压得极低的窃窃私语。
“你们觉不觉得，自从小殿下（她们私下对小白的称呼）来了之后，每到夜晚，漱玉殿周围的灵气就跟疯了一样涌进去？”
“可第二天探查，小殿下体内依旧空空如也，连一丝灵力都无，怪哉。”
“嘘，神女殿下不许我们议论。”
小白感觉自己像个被放在放大镜下的珍奇玩物，浑身不自在。
终于，在她又一次被“后遗症”折磨得睡不安稳，强撑着精神陪白璃用早膳时，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璃光境的宁静。
“哟，白璃妹妹这儿可真是清静雅致，不似我那赤霞宫，整日里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一道略显尖锐，却又故作娇媚的女声传来。
人未至，一股浓郁刺鼻的异香先一步钻入鼻腔。
小白抬头，只见一位身着大红烈焰般宫装的女子，环佩叮当，在一众神侍簇拥下款款而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刻意的傲慢。
“赤霞姐姐。”白璃放下玉箸，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一丝疏离。
赤霞仙子目光在白璃身上一转，随即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直勾勾地落在了小白身上。
“啧啧，这就是妹妹前些时日从外面‘捡’回来的那个孩子？”
她语气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
“妹妹真是好心性，如今神界风雨飘摇，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神域里带。”
赤霞仙子掩唇轻笑，话里有话：“听说啊，最近几处下界交汇之地，怨气冲天，连带着咱们神界都有些不稳呢。”
“我瞧着，这孩子眉宇间就带着几分……嗯，说不清的晦气。妹妹可要仔细些，别引狼入室，给这本就不平静的局面，再添一把火。”
小白的小脸瞬间煞白，小手紧紧攥住了白璃的衣袖。
这话，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白璃神女原本温和的眼眸骤然一冷，一股无形的威压自她身上散发开来。
“赤霞姐姐慎言。”
她将小白轻轻揽到身后，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冰珠落地：“小白是我故友之后，神族遗孤，并非什么来历不明之人。”
“她的事，便是我白璃的事。我璃光境，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白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姐姐若无他事，便请回吧。我还要陪小白用膳，就不多留了。”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剑：“如今神界动荡，与其有闲心在此捕风捉影，不如回去好生修炼，多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局，免得到时候自身难保。”
赤霞仙子被这番话噎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疼。
她没想到一向温婉避世的白璃竟会如此强硬。
“好，好一个神族遗孤。”赤霞仙子气极反笑，眼神淬了毒一般，死死盯了小白一眼。
“白璃，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别忘了，‘那位大人’，可不喜欢你这样善良过度的样子。”
说完，她重重一拂袖，带着满腔怒火，在一众神侍噤若寒蝉的目光中，狼狈离去。
小白躲在白璃身后，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她能感觉到，赤霞仙子最后那句话，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位大人”……是谁？
她不明白白璃姐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神族遗孤，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待赤霞仙子走远，白璃身上的威压才缓缓收敛。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白的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小白，莫怕。赤霞她……她并非针对你。”
“那她为什么……”小白不解地抬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后怕。
白璃叹了口气，拉着小白在莲池边的玉阶上坐下。
“赤霞此人，心胸狭隘，又一向拥护哀夜神尊，与我素来不睦。
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想给我难堪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哀夜神尊？”小白默念着这个名字。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像是一道淬了寒冰的闪电，劈入她混沌的识海。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的冰冷与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那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神魂的恐怖威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禁忌的魔力，让她心尖都在发颤。
白璃并未察觉小白瞬间的异样，继续说道：“如今神界，几大神域暗流涌动，纷争将起，更有一些不知名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妄图颠覆现有秩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
“璃光境虽偏安一隅，但也并非真正的世外桃源。”
她看着小白，眼神复杂而温柔：“小白，你如今失了记忆，修为尽废，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过段时日，我会安排妥当，送你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你还小，这些风波，不该由你来承受。”
“不！”小白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紧紧抓住白璃的手，“白璃姐姐，我不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和大家共进退。”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本能地不想离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白璃微微一怔，随即苦笑摇头：“傻孩子，这不是你该背负的责任。听话，好好活下去，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她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小白望着白璃姐姐坚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那股被监视被审视的不安，与刚刚“哀夜”这个名字带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小白小小的身躯感到一阵无力。
她知道，白璃姐姐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那个让她灵魂颤栗的“哀夜”又是谁？周围的仙侍也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