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男人动了动，他缓缓地回过头，看到了苏倾城。
他见她哭，笨拙地朝她爬了过来。
苏倾城站在台阶上，只顾着哭，跌入男人的怀抱都没知没觉。
冰凉的大手帮她擦眼泪，轻声在她耳边安抚她，“不要哭。我们可以分手，我不会缠着你。”
他抱她很紧，声音虚弱，“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始的，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沈郢哽咽了，他语气带着卑微，“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只是朋友就好，不要不接我电话，不要不见我，不要躲着我……苏倾城，我只是想见见你。”
他抱着她，越抱越紧，“见见你就好。”
苏倾城没有回应。
滑滑梯这一处，只有她的哭声，比雨声还大。
她的心疼死了。
疼得像是要立马死掉，连身体的冷也感觉不到，只是本能地在发抖。
沈郢将自己的毛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他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衣裳，抱起苏倾城下了台阶，去了幼儿园的教室躲雨。
雨又小了，变得绵绵的。
南方的韵城就是这样，天冷了都是这样的雨。
水雾里藏着冬天的寒意，丝丝钻入人的骨子里。
苏倾城往沈郢怀里躲，她打湿的长发乱糟糟地蹭在沈郢的肩头，他穿着的白衬被打湿，紧紧地贴在沈郢身上。
她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越来越凉。
苏倾城开了口，“沈郢，我好想你啊。”
她说得很轻。
却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
天知道她多思念沈郢，看到他安好，她有那么一霎，觉得不管沈郢想要什么，她都想要给他。
她抬手，抚摸着他的容颜，好些日子不见，他瘦了好多。
漂亮的皮囊干瘪了些，却仍是清俊的。
貌似他什么样子，她都会觉得好看。
沈郢捉住了她的手，“我也很想你。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却找不到你。”
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都像冰。
苏倾城下意识地又往他怀里钻，回他的话，“西藏。去拜拜佛祖。想让我妈妈好起来，也想让你幸福些。”
沈郢垂着眸，本是和她对视的眼因为眼皮垂得太低，她看不到他眼底的颜色。
沈郢喃喃，“我会幸福的。你别担心。”
苏倾城心头酸酸的。
她想说什么，沈郢又道，“我说过，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回归之前的关系，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你可以跟我戒断，但我不会跟你戒断，我们说好了的，苏倾城，你不能反悔。”
苏倾城怔愣。
沈郢捧着她的双手，轻轻地哈气，“只要你还要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苏倾城，不要丢下我。”
他总对她温柔得要命。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总会不厌其烦地说着爱她的话。
他的爱是那么真切。
苏倾城的心常常化掉。
她突然笑了，“大傻子。”
沈郢是挺傻的。
她低头，眉心靠着他的肩头，“我做那么过分的事，你都不怪我吗？能不能有点自尊心？你这样，不是会一辈子被我欺负？”
头顶上一片沉默。
苏倾城接着道，“文蔷说帮我找到救我妈的人，前提是让我离开你，我答应了。
我就这样把你卖了，你起码得骂我一句是不是？”
沈郢还是没说话。
苏倾城抬起眼，沈郢正深深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责备。
苏倾城戳他的脸，“你怎么不说话？”
沈郢淡淡地笑了笑，“本来即使我强求你。我没有资格骂你，我应该谢谢你，你尝试爱我过，现在你无法爱上我，我不会再强求你。
倾城，我们分手吧。如果你还是爱傅司律，我不会再阻止你，我希望你幸福。”
苏倾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傅司律了。
淡忘傅司律好像是易如反掌的事。
爱或许正如奶奶所说，不是只有甜的滋味。
若是只有甜的滋味，那就不是爱。
这般想，她对傅司律真的只有一种滋味。
那就是想要得到他。
她看着沈郢笑，也淡淡地笑，“我确实尝试过去爱你。”
她的话让沈郢的眸光暗了些。
沈郢点点头，“谢谢你。从来都是我欠你的。苏倾城，或许我永远只能是你的负累。”
苏倾城抿了抿唇，摇头，“你不是负累。”
她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是我的爱人，我是真的爱你。沈郢，没有你，我会疯掉的。”
沈郢愣住，身体僵硬着，他机械地偏过头。
苏倾城自嘲地笑了声，“我就是个懦夫。之前嫌弃你没有钱，不被我家人接受，现在又嫌你太贵，觉得自己要不起。”
可是这些都是她无法解决的问题。
到底她是个俗人。
她没再与沈郢对视，趴在沈郢肩头，“分手也挺好的。这样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
“嗯。”沈郢应声了，“我们跟以前一样。”
外面的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打车回家了。
只是打了两辆车。
沈郢回了他的公寓，苏倾城回了苏家。
回到苏家后，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都围上来，苏倾城只说，“沈郢找到了，他没事。”
从这之后，她就没再开口说话了。
她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沈郢说他过几天会去深市，要办画展了，问她要不要去。
苏倾城说要去，他的画展，她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很日常的对话。
可都怪怪的。
次日，苏倾城终于回公司了。
到了办公室，齐艾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她的东西被扔在没人坐的工位上。
她没说什么，坐在工位上，收拾东西。
一份文件丢在苏倾城面前，“这些麻烦交接一下。”
齐艾冷冰冰的声音。
苏倾城没抬头，打开文件了看了几眼，回了一个字，“好。”
她们没了交流。
吃午饭的时候，苏倾城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就连助理也不敢跟她靠太近。
苏倾城也没管，人走茶凉，自然的事。
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助理发过来的。
——齐艾说怕我们泄露最新的综艺想法给你，让我们跟你保持距离。不然新综艺出了问题，谁跟你走得近，她就拿谁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