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离开后,徐文斌、秦雅和宁远都围了过来。
“大旭,那物件儿你都没看,不会有问题吧?”徐文斌道。
“东西百分百没问题,关键是这人……”
罗旭缓缓摇头,旋即看向了秦雅:“秦雅,以后万一遇到收物件儿的,但凡是一次拿了很多货,或者单件超过十万的,一定马上通知我!”
“明白,老板您放心,我不做决定!”秦雅点了点头。
其实先前罗旭给了秦雅不小的权利,比如有人来出物件儿,如果价格不太高,她都可以决定收下。
但考虑到对方万一打算把这次吃的亏要回去,想必还会做局,罗旭必须谨慎一些。
“大旭,你觉得刚才那人不对?那你还收?”徐文斌道。
宁远也是点了点头:“是啊师父,要不您还是看看物件儿?”
“师父?”
一听这称呼,徐文斌和秦雅都是一愣。
徐文斌在五清是见过宁远的,但秦雅没有,所以反应更强烈一些。
先前和罗旭学那么多东西,她早就有拜师的心气儿了,可谁知居然有人抢先了?
罗旭笑了笑:“以后再和你们解释,先看物件儿吧,秦雅,你先说说!”
秦雅点点头,旋即将盒子放在了桌上,打开盒盖,便露出了那个斗彩小杯。
看到物件儿,秦雅不由惊讶:“老板,这是斗彩?”
罗旭一笑:“看看底款,是不是雍正?”
“是!”
秦雅扫了一眼底款,旋即睁大双眼看向罗旭,满是惊讶。
“这……应该是斗彩皮球花纹吧?老板,这是官窑的!”
罗旭点头笑了笑:“眼力可以,皮球花纹,行里更多会叫皮球花,对于这种纹饰的起源其实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始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新疆阿斯塔纳北原墓地出土的八瓣团花剪纸;也有人认为是源于殷商白陶和青铜器物上的回旋云纹,不过真正的来源到底是哪,已经无从考证,毕竟两者都有出土的实物印证。”
秦雅和徐文斌耐心听着罗旭的话,不过宁远却是听懵了。
这特么才是专业吧?
一时间,他心里无比庆幸老爹的决定,跟师父跟对了!
“师父牛逼!”
他刚说完,秦雅白了他一眼:“别插嘴!”
“哦……”宁远赶紧闭嘴。
罗旭继续道:“但说到清代皮球花,其实是因为咱雍正爷非常欣赏日系艺术品,尤其是日式的漆器,而清代皮球花便是从日式纹饰团花中吸取了概念,多以粉彩为主,而后发展为白地斗彩。”
“所以当时无论官窑或民窑,斗彩皮球花几乎形成了一种潮流,也便是当初瓷器界的时尚;后来到了乾隆年间,皮球花的发展已经不止限于白地,甚至有了红地、黄地和轧道工艺;而晚清更是出现了霁蓝釉描金皮球花,漂亮得没话说,足可见这种纹饰在清代的有多盛行。”
徐文斌点了点头:“牛逼,大旭,一个花纹都有那么多道道?”
罗旭一笑:“其实也并非每种纹饰都有讲究,但皮球花的确是个具备代表性的,所以它才有价值啊,这个小杯器型虽然不大,但无论是彩釉还是纹饰,全都加分!”
说着,他看向秦雅:“秦雅,估个价听听!”
秦雅想了想:“嗯……斗彩的价格现在本来就高,还有加分项的话……得三百万吧?”
“差不多,不上拍的话,三百万稳出!”罗旭笑道。
听到这话,几人顿时兴奋起来。
稳出?那就是往最少了说啊,这要是上拍了,翻倍恐怕都有可能!
宁远感觉都兴奋死了。
他家里买卖虽然大,但他自己可从未涉足过,看着罗旭轻描淡写就赚了几百万,眼中满是仰慕。
要知道老爹虽然有钱,但那也是一个一个项目拼出来的,很多时候要亲力亲为不说,一个项目有时候要几个月。
可师父不一样啊,坐在这帅逼似的说了几句,这就几百万了?
结论:师父比老爹牛逼!
“师父,可你刚才说人有问题,那他为什么白给咱送钱呢?”
听到宁远这话,罗旭微微一笑。
“白送?那可未必啊,这是你师父我抢来的,刚刚如果不是我连物件儿都不看,就和那个人握手成交,他们肯定会反悔,你们信不信?”
徐文斌闻言点了点头:“信!刚才那小青年不就是想反悔吗?幸亏大旭提前已经成交,不然绝对白玩儿!”
“斌子会想事儿了,刚才那个年轻人在门口站了半天才进来,不就是见我直接收物件儿急了吗?他们今儿出物件儿是假,探我的水平是真,但凡我今儿真给他们念叨明白了,他们也就不卖了,呵,跟爷这玩哩格儿楞,想屁吃呢!”
罗旭冷冷笑道。
“探水平?会不会是周明贵那老逼?”徐文斌问道。
罗旭缓缓摇头:“不像,他都吃那么多亏了,还没探够?我估摸着,对方兴许在下棋呢,而今儿这一出……应该只是这盘棋的一步!”
“够他妈阴的,大旭,你说这古玩行的人,怎么竟整这玩意儿?有嘛事儿明着来啊!”徐文斌一脸不爽。
罗旭笑道:“明着来?那哪来的利益?行里的高人,看一眼、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能是几百万甚至更高的利润,他们不把你往沟里带,哪来的钱?”
听到这句话,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的确,无声的战场,有时候比枪炮声更可怕。
就好比外交,一枪不响,却可以让国运扭转,有时候……甚至不是一场战役可以比拟的。
明刀明枪,那不过是人与人之间撕破脸之后,最后的较量而已!
或许会成为成败的决定性,但无论输赢,都有惨重的损失……
几人聊着,传来三声叩门。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
朴素的水洗裤、白色衬衣,整齐的短发,戴着一副金框眼镜。
举手投足带着一抹儒雅的书生气。
罗旭连忙起身走近前:“郑教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来者正是郑文山!
“哈哈,小罗,好久不见啊,前段时间我也是一直在南方做课题,听说你开了个店,我就不请自来啦!”
郑文山点头笑道。
罗旭连忙给秦雅递了个眼神,让她把物件儿收了。
虽说郑文山还没和他谈过捐赠,但王爷柳爷都提醒过,他得长个心眼。
秦雅抱走物件儿后,宁远又十分有眼力劲地沏了茶。
落座后,罗旭道:“郑教授您今儿来,不是专门为了看我这个店吧?我记得您说过那个研讨会的。”
郑文山摆手而笑:“研讨会不忙,老夫来的确有件事情,小罗,梦汉唐的谢作云你听说过吧?”
听到谢作云的名字,罗旭暗笑道,岂止是听过?自己可占了他不小的便宜呢!
那个松石辟邪……就是从他那空手套白狼来的。
“当然,谢老水平顶流,我还真知道。”罗旭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梦汉唐进了一批赝品,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郑文山说完,罗旭表情微微一变,嗯?这件事……难道又有后续了?
“有所耳闻!”
郑文山缓缓点头:“这次玉竹林的人来天州了,主要是想赔偿梦汉唐,不过因为金额在三千多万,数目不小,所以……对方带来了几个物件儿!”
“哦?这意思是想拿物件儿抵账了?”
罗旭不由一笑,这玉竹林势力这么大,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魏东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终究是打着玉竹林的幌子骗人,这笔账本就该玉竹林还,搞什么用物件儿抵账啊!
“并非抵账,而是要斗宝!”郑文山摇了摇头。
斗宝!
罗旭目光一缩,只觉体内血液都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