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俩完事儿了吗?”
“它俩完事儿了吧!”
云琛和霍乾念走出土坡,各自沉默着去牵马。
叶峮探路回来,并不知道二人二马发生了什么事,只借着月光,清楚地瞧见霍乾念神色微霁。
云琛则是上半张脸面色如常,下半张脸通红通红的,从易容面皮处开始,便是泾渭分明似的半红半白。
叶峮憋着笑,云琛忍着臊,霍乾念耐着躁。
三人“各怀鬼胎”,又回到客栈。
因为丹阳城里的马都发了“马瘟”,许多客人都滞留城中,所以各处客栈人满为患,找来找去,竟只有一间客栈还有空房——
而且是最后一间。
小二看着云琛、霍乾念与叶峮三人,道:
“要不三位客官睡一张床挤挤?”
云琛坚决拒绝,叶峮从旁假模假样地劝道:
“王公子,外面天寒地冻的,没地方待,要不你和我们挤挤得了。我瘦,我睡中间,行不?”
云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比坚定地拍下两个铜板:
“给我卷铺盖就成,我睡马厩!”
说罢,她扭头就走,将霍乾念和叶峮晾在原地。
她选了个没有马上吐下泻过的干净些的马棚,在两匹“慢行种”旁边熟练地码好草垛,铺上铺盖,舒服地躺了上去。
夜晚的马厩很安静,只有微微的风声,慢行种咀嚼草料的声音,间或传来马的两声轻蹄。
她躺在草垛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人一静下来,心反而乱了起来。
原本是那么坚定的寻恩报恩之路,那么坦坦荡荡的喜欢和付出。
不知从哪一步开始,突然什么都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觉将心里的话念叨出声。
霍乾念的声音突然接上:“王兄在思念意中人吗?”
她吓了一跳,差点从草垛上弹起来,“霍公子,你来这干什么?”
霍乾念一本正经地说:“散步。”
她狐疑地打量四周,周围除了马棚草垛就是马粪马尿,她不觉得霍乾念是有闲心来这里散步的人。
他光是一身锦衣地站在那里,就与周遭格格不入。
她轻轻叹气,“霍公子,你找我什么事,直说吧。”
他脑子里快速扯谎,撩起衣袍,坐在她身边,道:
“王兄聪慧。我要去幽州附近办一件要事,因事关机密,便只带了一个护卫。一番思量之下,发现缺放风打哨的帮手。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觉得王兄甚为可靠,因此想请王兄施以援手。”
搞了半天是这事啊,她心里既安慰又有些莫名失落。
考虑片刻,她低声道:
“抱歉,我帮不了你。”
“为何?”
“我与霍公子你……不是同路人。”
霍乾念挑眉,“何为‘不同路’?”
不知怎的,云琛突然对他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来了两分脾气,语气不好地说:
“‘不同路’就是你走着阳关道,我走着独木桥!你在山,我在水;你在天,我在地!就这么不同路!”
霍乾念眨巴着眼睛,认真道:“可自古以来,依山需得傍水,顶天需得立地,这‘山与水’,‘天与地’,恰是最不可分离的。”
云琛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做着深呼吸,调整心绪。
谁知霍乾念又道:“王兄这话,不像是拒我,倒像是拒心上人。”
云琛表情一僵,正想着该用什么来化解眼前的尴尬,那两匹慢行种却又突然来了……性致。
当着二人的面,那公马绕着母马走了两圈,一跃又骑了上去。
安静的夜,铁杵又开始捣湿衣。
果然,只有更大的尴尬才能化解尴尬。二人根本顾不得说话,连忙起身往外走。
只是马棚地方小,两匹慢行种一时间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一边那啥一边不停打转,挡得两人半天都出不去,只见到一根定海神柱在眼前晃来晃去,臊得人满脸通红。
“哎哎哎当心马蹄子!”
“你拉我一把!”
“小心低头!”
“老天爷你快扶我一下!”
“闭眼!”
“春天到了,果然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万物繁衍生息的本能,可以理解……”
等二人从马棚里逃出来,满身上下都是尘土和草渣子。
霍乾念嘴角带着坏笑:“你还睡马棚吗?”
云琛大力拍打着衣服,气道:“不睡了!让给它俩!”
两匹慢行种显然已彻底进入发情期,根本没办法正常行路,这下可好,霍乾念和叶峮也没马可骑了。
就在整个城里滞留纷纷,人们恨不能将马供起来的时候,一伙洛疆国人涌进了丹阳城。
那洛疆国是西北苦寒之地的游牧族,据说他们的勇士身长八尺,壮如小山,力气极大,三两拳就能打死一头牛。
这次,洛疆的人满载各式货物来到丹阳城,为了将货物卖出,特在城中最大的广场上设擂台比武。
一时间吸引了城里所有男女老少的注意,货物也很快倾销一空。
只是那洛疆人卖完了货却不着急离开,仍旧设着擂台,似乎是赚的盆满钵满,有些得意忘形。
说楠国竟没高手可堪一击,甚至还设了价值百金的彩头,放话说无人能赢之。
这事引得万人空巷,都等着看谁能赢下彩头,给洛疆人一个教训。
云琛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栈大堂里埋头干早饭。
掌柜问:“王公子,你怎么不去看擂台比武?客栈里所有客人都去了,说是特别热闹。”
她道:“不感兴趣,你家咸粥挺好喝,再给我来一碗。”
虽然云琛明显对吃饭更感兴趣,但掌柜还是打开了话匣子,道:
“我听说,那洛疆勇士可厉害了,打到现在都没输过,功夫一般的,能被打半残,功夫稍微好些的,也伤不了那洛疆勇士一点皮毛——哎对了,与您同行的那二位公子已经去了,听说那位霍公子要上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