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浔移开目光,却还是能清楚感觉到他每一次转身、每一个不经意靠近时,衣角扫过她的那一点点触感。
她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发觉舌尖干涩,竟一时无话可说。
“刚才……”她犹豫着开口,却又顿住。
池珣没有看她,只是轻声道:“别想了,已经没事了。”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
清浔看着那锅咕嘟咕嘟翻滚的汤水,心跳却仍不争气地微微快了半拍。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神不自觉地又扫了一眼池珣。
他身形高大,站在橱柜前正搅动着锅里的汤,袖口随意挽起,露出小臂,线条清晰,手腕骨节分明。
耳后那缕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清浔忽然想到衣柜里的黑暗中,那只覆在她手上的掌心,那声近在耳边的“别怕,我在”。
而池珣那边,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盛汤,把姜汤端到她面前时,声音低沉克制:“趁热喝。”
“……谢谢。”清浔接过来,手指无意碰到了他递碗时的手背,轻轻一颤。
两人几乎是同时下意识避开了眼神对视。
像是默契地选择不提那晚衣柜里近得几乎可以听见彼此心跳的距离,也不谈那只被握住的手到现在还微微发热的掌心。
池珣递给她一碗,自己端着一碗坐在餐桌对面。
两人都默不作声地喝汤,只听得见汤匙轻轻敲击瓷碗的声音。
姜汤的热气已经渐渐散去,瓷碗边沿凝着一圈淡淡的雾气。
夜静得出奇,窗外雨后的空气清透又有些发冷,屋内却温暖得仿佛与世界隔绝。
灯光柔和,投在清浔眼底,映得她眼神里藏了点没来得及掩饰的疲惫和迟疑。
屋子里恢复平静,只剩下夜色透进窗的那一层薄光,将气氛轻轻包裹。
“姜汤……挺好喝的。”
清浔终于打破沉默,把碗轻轻放在茶几上,
“你下次可以多放一点红枣。”
“嗯。”池珣淡淡应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像极了他在镜头前接受采访时的模样。
他在端走她的碗时,指尖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背。
那一下很轻,可像点了根火星,蹭地在皮肤上划出了一点温度。
“池老师。”清浔故意拉长了音调,眨了眨眼,
“你明天最好把门锁换了,密码也重新设一次。指纹识别最好用你左手的小拇指,没人会想到。
“嗯。”
池珣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但声音低哑,比平常少了些疏离,多了点似有若无的温度。
清浔莫名地觉得有点发烫,耳根开始热起来。她赶紧站起来。
“那……我先回房睡觉啦。谢谢池大厨的姜汤。”
她刻意说得轻松,像是在强行恢复助理和艺人之间的常态语调。
但脚步一转身,刚好从池珣身边走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要擦肩。
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像是刚才他们在衣柜里贴得很近时她闻到的味道。
沉静、内敛,却撩得心头一阵阵发烫。
走到楼梯时,她还是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安静地停留着,像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湖水,看不见波纹,却分明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蔓延开来。
“清浔。”
她脚步一顿,偏了偏头,“嗯?”
“没事...晚安。”
这四个字轻得像是夜风从背后拂过,可清浔的心脏却因为这句话又悄悄慢了一拍。
“晚安。”她转身,笑着抬了抬下巴,“别忘了把锁换了。别等下次我还得跟你一起躲柜子里。”
池珣看着她,薄唇勾了一下,没说话,像是被她调侃地失了语。
短暂的沉默之后,清浔挥了挥手,语气一如往常。
“那我回房了,晚安。”
她走后,客厅又安静下来。
池珣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没收拾的碗碟,喉结微微滚动,鼻间仿佛还残留着她方才走过时带起的一阵微弱香气。
清浔一路走得飞快,直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她把门关上,靠着门板,感觉心脏跳得太快了。
那一刻在柜子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那句“不要怕,我在”,他那双温热的大手,他靠得那么近的气息……
都像是融进了她的骨头里。
她不敢想得太多,也不敢细细去体会。
但就是无法否认,她的心,动了一下。
清浔轻叹了口气,走近浴室。
水声潺潺,从花洒上落下的水珠打在皮肤上,像一只只温柔又调皮的手指,轻轻叩问着感官深处。
清浔站在浴室的水雾中,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打湿,贴在脸颊与脖颈上。
暖热的水沿着锁骨蜿蜒而下,滑过胸前微微起伏的肌肤,又从腰际顺着大腿流下,最终汇入脚边的白瓷地面。
她闭着眼,仰起头,任水流冲刷脸颊。
洗发水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混着淡淡的姜汤余味,还有他的气息,仿佛还在她发间、肩头、指尖缱绻未散。
那一刻的悸动,躲在狭小衣柜里,他低声说“我在”;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那股暖意,像火一样,一点一点,从指尖烧进了心脏。
她缓缓睁开眼,镜面上已经蒙了一层水汽,只隐隐映出她的轮廓。
水滴从她微红的脸颊滑下,像她不受控制泛起的羞意。
她伸手拂开镜子上的雾气,看清了自己。
眼眸水润,微红的唇角还残留着姜汤的余温,脸上的红晕没因热水褪去,反而更添了几分朦胧旖旎。
“我在。”
她低声念出他的话,声音轻得像落入水中的羽毛。
她从没听池珣用过那样的语气。不是工作场合里冷静疏离的命令,
不是发布会镜头前的温柔包装,而是真诚而低沉的、带着不可忽视的情感浓度。
那种声音,就像夜色里点燃的一团火,灼得人心慌,也令人想靠近。
她咬了咬唇,拿起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白色棉质从锁骨一路滑过,拭去水痕,也唤起一阵细密的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