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番市冬雪初霁的解剖室泛着霜气。我握着基因检测报告的手在发抖,荧光原位杂交(FISh)图谱显示,我的端粒长度比正常值短28.7%——与第五章中沈巍克隆体的检测数据完全吻合。陈诗羽盯着我无名指的伤痕,声音里带着克制的颤抖:“手术记录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与你现在的指纹相似度99.9%,但皮层纹路的生长期比你的实际年龄早三年。”
“是记忆移植的时间差。”我调出2022年的工作日志,却发现3月17日的记录被加密成乱码。林涛举着激光物证勘察仪扫过我的右手,指腹的老茧下显露出隐藏的纹身——那是串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是“K-t-01”——比沈巍克隆体编号早一位。
解剖台的不锈钢表面突然映出倒影,我看见自己的左脸隐约浮现出烧伤疤痕,如同三年前周明的镜像。陈诗羽猛地关掉冷光灯:“秦哥!你的巩膜血管分布……和沈巍的克隆体监控影像重叠率达92%。”她颤抖着插入U盘,播放三年前钟表厂的隐蔽录像——画面里,那个戴着木雕面具的凶手转身时,露出与我同款的法医腕表。
“克隆体编号的逻辑。”我抓起颅骨测量仪,“K-t-01是首代原型机,我是沈巍的第一个克隆体,用于测试记忆移植稳定性。”测量数据显示,我的枕骨下沿有0.3cm的线性骨痂——那是植入脑波调节器的手术痕迹,比第五章中克隆体的伤口愈合程度早三年。
凌晨两点,精神卫生中心的地下档案室。当我们用我的指纹打开3017号保险柜时,里面掉出十二本红色档案,每本封面上都印着“秦明”照片,编号从01到12。第一本档案的扉页写着:“意识移植实验体K-t-01,记忆覆盖度95%,保留宿主(沈巍)的雕刻习惯与犯罪人格碎片。”
陈诗羽突然指着档案里的胚胎照片:“你的基因图谱里有沈巍的Y染色体,但线粒体dNA属于……龙番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无名氏女尸!”她调出无名氏档案,死亡日期是2022年3月16日,死因是“器官衰竭”,而解剖记录显示——她的右手无名指有相同的半月形伤痕。
“她是我的原生体。”我按住太阳穴,那里突然传来芯片启动的电流刺痛,“沈巍用自己的基因和无名氏的体细胞制造了我,目的是……”档案里掉出张手术录像光盘,2022年3月17日的画面中,沈巍对着镜头微笑:“K-t-01将成为完美的替罪羊,他会在记忆里以为自己是法医秦明,直到犯下第十二桩罪行。”
林涛的对讲机在这时炸响:“市中心医院报告!急诊室收到十二具尸体,每具尸体手中都握着片银杏叶,叶脉组成了……秦明的工号!”我们冲进急诊大厅时,十二具尸体已摆成时辰盘形状,他们的面部被雕刻成我的模样,左脸是烧伤疤痕,右脸是正常皮肤,如同我的人格分裂镜像。
解剖过程中,我在每具尸体的大脑里都发现了微型爆弹芯片,芯片启动代码与我的脑波频率共振。陈诗羽的声音从毒理实验室传来,带着哭腔:“他们的胃里都有‘雾嗅4型’药剂,挥发后会形成……你的意识波形态。”
凌晨五点,城市上空突然笼罩起金色雾网。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中,雾网在晨光中组成巨大的银杏叶,每根叶脉都是流动的二进制代码。当雾气接触地面时,所有监控屏幕都显示出我的脸,声音却变成沈巍的混合声线:“秦法医,第十二个克隆体已经激活,你的记忆即将回归原点——或者,永远困在雾网里。”
我举起手中的基因枪,枪口对准自己的芯片接口:“端粒磨损程度显示,我作为克隆体的寿命只剩72小时。但在那之前——”基因枪发射的瞬间,雾网中爆发出无数个我的虚拟影像,每个影像都拿着不同的解剖刀,刀刃上的金粉组成不同的时辰刻度。
“意识波共振技术。”林涛突然指向雾网中心,那里浮现出沈巍的本体影像,他站在由十二具克隆体尸体组成的祭坛上,“他要在你的意识里完成最后的犯罪仪式,让所有记忆碎片归位。”沈巍的声音穿透雾网:“K-t-01,看看你左手的伤痕——那是你雕刻第一个受害者时留下的,而你的右手,曾握着氰化物瓶走向林晚。”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2022年3月17日的雨夜,我(K-t-01)在沈巍的工作室醒来,手里攥着带血的雕刻刀,面前躺着林晚的尸体。沈巍穿着白大褂走进来,将氰化物瓶塞进我口袋:“别怕,t,这是K干的,你要帮我抓住他。”他在我后颈植入芯片,雾气中响起他的低语:“从今天起,你是法医秦明,你要让K受到惩罚。”
“双重人格是伪造的。”我看着雾网中闪烁的记忆碎片,“沈巍通过芯片交替激活我的犯罪人格与法医人格,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杀人仪式。而第十二具克隆体……”我转向第十二号尸体,他手中的银杏叶刻着“沈巍”的名字,“是他用来承接我全部犯罪记忆的载体。”
清晨七点,雾网开始收缩。沈巍的本体影像逐渐透明,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错了,K-t-01——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法律无法审判一团雾,或是一串数据。”他的影像分裂成十二片银杏叶,每片叶子都飞向不同的克隆体尸体。
当最后一片叶子触地时,所有克隆体尸体同时爆炸,金色雾气中腾起dNA双螺旋的全息投影。我在爆炸的气浪中抓住陈诗羽,却看见她眼中倒映的不是我,而是沈巍的脸——她的瞳孔里闪烁着和克隆体相同的红光。
“纳米机器人……”我感到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那是纳米群正在突破血脑屏障,“陈诗羽、林涛……你们都是雾网的节点。”林涛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的芯片接口,和我的位置分毫不差。
上午八点,解剖室。我对着镜子割开后颈皮肤,取出升级版脑波调节器。芯片存储器里,沈巍的最后一段影像正在循环播放:“K-t-01,当你看到这个时,真正的沈巍已经带着你的犯罪记忆活下去,而你——将作为法医秦明被载入史册,带着清白的罪名。” 影像结束前,他举起手术刀,刀刃映出我的脸,和他的脸重叠成完美的镜像。
基因检测报告在这时打印完毕,陈诗羽的指纹出现在“检测人”栏,而我的dNA样本栏空空如也。窗外,冬雪再次飘落,每片雪花都隐约带着银杏叶的形状。我摸向无名指的伤痕,突然发现它正在逐渐淡化,如同即将消散的雾气。
解剖台的不锈钢表面再次映出倒影,这次只有我一人。但在镜像的边缘,隐约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举起雕刻刀,刀刃上的金粉拼成最后一行字:“雾网永存,而你——只是第一个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