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帆皱眉：“你说什么。”
那男的又固执地重复了一句：“我说，你是不是害怕我们去投奔海堡，发现海堡比你们第一基地更好！你们就是……”
男人话没说完，就在吴海帆的瞪视下讪讪闭了嘴。
吴海帆喝令道：“不要闹事，回去。”
吴海帆瞪着他们。他们真该庆幸，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队长，不然这幅样子，是真的不知死活。
男人身后的两位同伴上前一步，戳了戳他的后腰，于是男人又壮了壮胆子，强硬大喊道：“反正，我们要走！立刻让我们走！这里我们待不下去了。”
“是谁要走？”从大厅的那边传来了一声冷静自然的提问。
众人朝着那边看去，过来的是赵闲，他们巡逻队收队了。
屠宰室的老康适时地带了人推着车从出来，从巡逻队手中接过了收尸袋，放到推车上运回屠宰室。
乔雪君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么晚了。赵闲都下班了。
刚回来，赵闲脸上的黑色面罩都还没来得及扯下来，只露出那双锋锐的眉眼。他的右臂上架着一把机关枪，身上带着血腥气。一身肃杀。
他朝着这边走来，停在大声嚷嚷的那个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要走？白胜。”
白胜听见赵闲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一声，额头瞬间地冒出了汗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赵闲怎么会记得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明明还什么都没发现，白胜就开始有些后悔。或许，不该听昨天那个女人的话。
沈星棠。
昨天他们在外面收集物资，是她上来，说海堡很好不用工作，让他们跟她一起去。
还说她很轻易就从第一基地离开了，让他们别怕，大胆出来。
当初从白鲨号船上下来的人，不止他们三个，被沈星棠说动的了也不止他们三个。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走，说第一基地安全，安稳。可是对于他们这群曾经在船上是管理职位，有些一点特权的人来说，第一基地的日子太枯燥，也太辛苦了。
还得干活儿，他们不想干活儿。看着曾经在船上不如自己的人，现在比自己还吃得开，别提多难受了。
但另外的人胆子小，不敢走，说是等他们先走，要是他们成功了，就都跟着走。
于是白胜就带了头。
他们都是普通人，要去投奔另一个基地，赵闲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吧？他们又没像当初的白鲨船长那样拦路打劫，为非作歹。他们就要走，怎么了！
但看着赵闲手臂上的机关枪，白胜心里石头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想起自己的同伴还在身后，而且当初白鲨号上那么多人都等着他们的成功。
白胜绷起了表情：“是的，我们要离开。”
赵闲：“背包，打开。”
白胜立刻抓紧了背包带，五指收拢，并不愿意将背包拿下来给赵闲检查。
任旺旺上前一步，从白胜的肩膀上把他的背包扯了下来，同时也把另外两个人的背包也扯了下来，都拉开了拉链，直接把背包中的东西哗啦啦一通倒出来，在白胜面前倒在地上。
“存了不少东西。”赵闲拿着机关枪的枪托，扒拉了一下那堆东西。
那堆被他们装在背包里的东西中，有好几包军粮。是第一基地日常发放的食物，军粮作为干粮，通常是三天发一次。
其中一个人的背包中，还有个被压缩的枕头装在了包里。
带枕头有什么用？不是纯占空间吗？里面有点棉花也不多吧。
乔雪君不理解：“……”这波属于是连吃带拿了，应该是背包太小，不然看这样子，他能把床上四件套一起打包带走。
赵闲扒拉完，把枪收回来架在手臂上，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去专家宿舍，把霍教授带出来。”
“是。”任旺旺立刻去执行了。
赵闲：“想走？”
白胜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他看了看地上那堆东西，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颤着声表态：“第一基地的东西，我们全部都留下，不拿，我们就，只是人走。”
赵闲嗤了一声，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不拿？”
白胜忙不迭地点头：“只要是第一基地的，全部都留下！”
没一会儿，任旺旺把霍安途带过来了，站在一旁观看。
赵闲抬眼：“身上穿的。脱下来。”
他们三人身上的，确实也是第一基地发放的，制式相同的绿色军大衣。
三人僵了僵，有些不情愿，但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说什么，抬手将那厚实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到了那堆东西上。
赵闲接着道：“一人留下一只手。可以走。”
赵闲这话说得淡定，但这下被镇住的不止是那三人，连四周围观的人都一下子噤了声。
留下一只手？什么叫留下一只手？
白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明明脱了保暖的外套，应该浑身发冷，但他的额头背心都开始冒汗，不可思议地问：“什，什么？”
赵闲：“吃了基地多少粮食，就留下多少肉。”
他忽然直直地望向了那头的霍安途：“霍教授，你说，这是不是很公道？”
霍安途沉默，看向了赵闲，赵闲的眼里情绪莫测，声音也喜怒不明。但他知道，肯定是因为这中间有沈星棠的事情。
沈星棠要走，赵闲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放沈星棠离开，那时候赵闲就明确跟他说过，是因为看重他。昨天沈星棠来了之后就试图联系他，要他一起去海堡，他没有同意沈星棠提出的想法。
他以为沈星棠就这么放弃了，但看今天这一出……恐怕沈星棠去煽动了这三人，还被领主知道了是她搞的鬼。
今天让自己过来围观，是赤裸裸的警告。这真正触及到了赵闲的底线了。在末日，物资紧缺，劳动力紧缺。
人口就是劳动力，生产力。沈星棠煽动第一基地的人离开，这是赵闲绝对无法容忍的。
和赵闲的对视中，霍安途半晌才开口：“……是。领主很公正。”
赵闲这才移开眼神，淡淡吩咐：“动手。”
“是！”
赵闲命令一下，他身后的战士立刻上前，伸手压住了白胜，拿出了战术短刀。
白胜惊慌起来，立刻大喊大叫：“你们要做什么？我，我就是要去海堡怎么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就要去，你们，你们……放开我！那么多人看着，你们要对我们做什么？”
来围观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少，赵闲来后就更多。但赵闲始终没有叫人清场。他似乎会很乐意让所有人都看到。
——他在杀鸡儆猴。
压住白胜的两个战士眉毛都没抬一下，一人压住，一人用刀。
赵闲：“去取秤。”
“是！”
竟是真的要称斤论两的样子。
赵闲忽然道：“乔老师，你也去。”
乔雪君正看得大气都没出，忽然被点名，抬头看赵闲。但赵闲始终没有看她。
她原本以为赵闲是从头到尾没发现她在这边的。
现在让她去取秤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