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高方游的指尖在任务面板‘洞穴地形复杂’的提示上反复摩挲，屏幕幽光映得眸色发沉。
肩头的蓝色光球‘呆子’正絮絮叨叨地晃悠：“老大放宽心，拉德洛克可是科学家，专业知识过硬，擅长计算地形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把E1233的探测功能往‘道具’上一套，妥妥合情合理！”
“可道具来源……”话未说完就被呆子打断，它猛地蹦到半空转了个圈：“都说了是我给的！上级要是追问，就说本就是我给你的道具，不小心被他捡到，结果道具认主了——多自然的剧情！”
犹豫片刻，高方游往指挥部走去。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传来激烈争论，推开门时，参谋们正围着地形图皱眉，王首长的红笔在洞穴深处画了个醒目的问号，笔尖敲在等高线上发出‘哒哒’声。
见他进来，参谋长率先抬头：“高方游同志，有什么事吗？”
高方游喉结滚动，硬着头皮开口：“来避难所前我有个同伴……他有特殊道具，是呆子给的探测装置。他能用这个，是因为当初道具被他捡到，就认主了。他规划路线的能力，能算地形……”
“呆子？”王首长挑眉，目光扫过悬浮在高方游肩头的蓝色光球。
自从被赐名，这系统自带的傻气语气愈发明显：“对对对！道具就是‘地形演算仪’！当初老大躲在……超市！任务给的演算仪就躺在路边，外面全是丧尸根本出不去！然后——”
呆子猛地蹦到桌面，“拉德洛克从天而降！挥着鞭子‘啪嗒啪嗒’！”它用短腿比划鞭子抽打的动作，差点从文件堆上滚下来，“三两下扫平丧尸！他看见地上发光的演算仪刚捡起来，‘啪叽’一声，道具就认主了！他俩只能组队，一路杀穿尸潮，配合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王首长盯着呆子绘声绘色的‘动画片剧情’，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缝——什么‘英雄救美’‘啪叽认主’，听得几个参谋偷偷清嗓子憋笑。
“关键是，这‘地形演算仪’只能认一个主人，现在在拉德洛克手里？”王首长敲了敲桌面，打断呆子的表演，“那这‘演算仪’的原理是？”
“这个……这个……”呆子挠头，“反正高科技！能根据拥有者扫描地形算最优路线，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懂——就像你们用手机，知道咋用但不懂咋造，一个道理！”
高方游趁机接过话茬：“他的计算能力确实能补洞穴地形的短板。不过他提了三个条件……”
当说到‘不想看见顾傲晨’时，参谋长忽然笑了：“年轻人闹别扭正常，参与行动的话，放心，训练组会分开安排，互不干扰。”
“还有身份，他坚持以平民身份加入，不想穿军装。”
沉默片刻，王首长开口：“定为‘民间地形勘测顾问’，隶属参谋部机动组——不授衔，发套便装迷彩，配临时工作证。”
呆子突然举手欢呼：“噢耶！老大你看，首长比你会……”高方游默默掐了下它，这家伙差点把‘编’字说出口。
“不过还是带他来一趟吧，当面确认装备需求——顺便让他补份‘地形演算仪’的‘使用说明’，省得参谋们看不懂。”
高方游抬手行军礼，利落应下命令后匆匆踏出指挥部。
掀开帐篷帘时，预想中的身影并未出现。他心口一紧，立刻冲向隔壁帐篷：“心怡，拉德洛克那家伙去哪了？”
“他说回老地方取报告，好像是什么丧尸脑电波数据。”
“什么时候走的？”高方游攥紧门框追问。
“就你刚离开他的帐篷，紧接着他就离开了。”
高方游暗骂一声，拔腿朝居民生活区狂奔。
那份本该上交的机密报告，是早晨与顾傲晨争执时甩在地上，被自己随手塞进了抽屉——这家伙该不会真以为报告丢了？
一路跑到居住区，他望见楼道拐角处，一缕白色发梢在月光下晃了晃。
拉德洛克半跪在满地狼藉的垃圾袋堆里，“what the hell？难不成真被扫垃圾的当废纸扔了？”混血青年带着皮手套扒拉着腐臭的垃圾，外文咒骂混着粗重喘息。
“别找了！”高方游冲过去揪住对方后衣领，“报告在屋里第二个抽屉，我收好的。”
他急忙把指挥部的对话快速复述一遍，末了掏出兜里皱巴巴的临时工作证：“现在你是‘民间勘测顾问’，一会儿跟我去参谋部补‘道具说明’，记得把E1233的事圆好。”
拉德洛克挑眉，“这群家伙居然信了‘道具认主’这种鬼话？”
——
二人踏入办公室时，参谋们正对着地形图皱眉。
王首长推了推老花镜，目光落在拉德洛克染白的头发和耳钉上，顿了顿才开口：“听说你的‘地形演算仪’能扫描洞穴结构？原理是什么？”
拉德洛克单手撑住会议桌，“量子共振成像。”
他眼也不眨地编造着术语，“仪器发射微电波穿透岩层，通过分析岩石密度差异构建三维模型——比你们现有的地质雷达精度高三个数量级。”
“那你怎么激活的？”参谋长盯着他的脸，“听说当时你还和丧尸群战斗过？”
拉德洛克低笑出声，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发旋处的黑发：“那天我在收集异智尸样本，结果被尸潮围堵。解决完麻烦准备撤离时，脚踢到了埋在碎石下的仪器。我刚拿起来，这东西自己缠上手腕，大概是内置了生物识别程序？”
高方游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扫过拉德洛克摊开的‘道具使用说明’。
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微分方程与手绘剖面图，竟让几位老参谋频频点头。
正当他暗自松口气时，王首长突然敲了敲桌面：“近身格斗训练安排在明早六点。洞穴作战中枪械受限，徒手搏击才是保命的根本。”
“求之不得。”拉德洛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向来更喜欢用拳头说话。”
“对了，这个就由你们给科研人员吧“，说罢他随手将牛皮纸袋甩在桌上，几张文件滑落出来，鲜红批注的‘丧尸与空间角色脑电波吻合度’字样刺目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空气瞬间凝固。
王首长猛地抓起文件，老花镜几乎要贴到纸面：“这是什么？‘空间角色’又是什么概念？拉德洛克同志，你能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拉德洛克倚着桌子，银质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数据来自我们误入的神秘空间。”
他抽出最上面的分析图，指腹划过波形对比曲线，“那些看似正常的人类——教师、学生、村民，他们的脑电波频率与丧尸的异化波段高度重合。”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参谋们纷纷凑近查看。
“上面写你自己的身份，你才23岁，留洋攻读生物信息学。”王首长突然放下文件，“专业和你的道具研发有什么关系？格斗技巧又是从何而来？放着科研工作不做，为什么非要来参加军事训练？”
拉德洛克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道：“11月才满23岁，高材生就不能有跨界爱好？”
他突然露出挑衅的笑容，“至于来这儿……当然是为了和某人在这里一决高下。”
王首长的钢笔尖在报告的洛伦兹曲线图上反复摩挲，金属笔帽与纸面碰撞出规律的叩击声，仿佛在丈量每个数据背后的虚实。
“生物信息学的研究范围，可不包括计算战斗器械的动力学轨迹。”他透过老花镜，目光如x光般穿透拉德洛克漫不经心的微笑，“更不会教你如何绘制地下暗河的三维拓扑图。”
“看来首长对科研工作者有什么刻板印象？我每天凌晨起来做力量训练，六点开始文献阅读，下午在实验室和训练场之间连轴转，我将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规划的明明白白。”
他突然倾身向前，指尖精准点在报告里标注异智尸行为模式的段落，“不然你以为，我那些同事，凭什么放心让我独自穿越尸潮？”
帐篷里的空气骤然凝重。
“关于这些数据……”拉德洛克修长的手指沿着Npc与丧尸的波形对比曲线滑动，“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会微笑、会说话的‘人’，脑内活动频率却和行尸走肉别无二致？
“为什么部分异智尸展现出超越普通丧尸的策略思维？这个世界，或许只是某个更高维度观测场的残片——就像人类用培养皿观察细菌，而我们……”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面孔，“或许是玻璃罩里的实验品。”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众人耳畔。参谋长率先打破沉默，指节重重叩击墙面的末世地图：“太过荒诞……！”
王首长抬手示意安静时，额头的皱纹拧成沟壑，科研简报里病毒对动物细胞的排斥反应在他脑海中翻涌。
拉德洛克见状轻笑，抽出张手绘剖面图，红笔标注的‘校园空间’内，Npc们的行动轨迹像精密计算的机械网格。
“这些‘学生’每天重复做同一道题，行为模式一直都是一样的。”
他指尖停在标注丧尸潮的箭头处，“为什么他们的集群反应，和受声波吸引的尸群如此相似？”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死寂。
“如果这些Npc是被病毒操控的活人，那我们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拉德洛克继续推演，“又或者，他们是被高维存在操控的傀儡，看似保留人性，实则早已沦为躯壳……”
参谋们面面相觑，王首长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远超常规认知的理论像乱麻般缠绕大脑，但对方推演时的专业术语、公式图表的严谨程度，却与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如出一辙。
他揉着太阳穴打断争论：“这些理论太复杂，明天一早或者训练结束，你带着所有资料去科研部，我会找人打声招呼。”
“那群成天摆弄显微镜的疯子，说不定真能从你这些……”扫过满桌惊世骇俗的推演资料，“离经叛道的理论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早训练照常，你和高方游重点演练洞穴突发状况应对。”
——
晨光刺破避难所厚重的防护罩，训练场的沙地上扬起阵阵尘雾。
高方游被同组军人死死地压在身下，他的小臂艰难地进行着格挡动作，但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就在他拼命抵抗的时候，膝盖突然重重地磕在了沙地上。
“又在躲！”训练教官见状，飞起一脚，将地上的橡胶棍踢得老远。
金属哨声在空气中尖锐地响起，“高方游，你以为这是在玩躲猫猫吗？敌人可不会给你喘气的机会！”
不远处的呆子看到这一幕，急得不停地跳脚，“老大啊，你这动作比丧尸攻击还僵硬呢！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我光看着都觉得疼啊！”
教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满脸怒容地指着正在演示擒拿动作的拉德洛克，对高方游吼道：“你看看人家！近身格斗讲究的是以攻为守，你倒好，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只知道一味地躲闪！”
说着，教官一把抓起高方游的手腕，用力地摇晃着，“你的反应速度是全队最快的，这是你的优势。但光会躲有什么用呢？你要学会出拳！学会反击！把你在射击时的那股狠劲拿出来！”
紧接着，教官指向与高方游对打的人，严厉地吼道：“把他当成敌人！绝对不能对敌人有丝毫的犹豫！”
就在这时，拉德洛克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他伸手拽起高方游，手掌覆上对方僵硬的肩颈，柔声说道：“放松些，你的肌肉太紧绷了。”
话音未落，拉德洛克突然毫无征兆地侧身扫腿，这一腿速度极快，高方游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他猛地向后仰身闪避。
却被拉德洛克精准扣住手腕，让他无法逃脱。
紧接着，拉德洛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哈，你看，就在你躲避的那一瞬间，其实完全有机会给对面来上一拳。”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你的肌肉记忆还停留在枪械瞄准的微调模式上，但是近战需要的是预判对手的运动轨迹，然后进行精准的打击。”
说着，拉德洛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橡胶棍，然后突然反手将其甩向高方游的面门。
高方游的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向右侧倾斜，橡胶棍擦着耳际飞过，带起的气流掀动额前碎发。
拉德洛克趁他身体失衡的瞬间，如同一头凶猛的猎豹一般欺身而上，膝盖狠狠顶住了他的小腹，橡胶棍尾端已经抵住咽喉。
拉德洛克的声音低沉道：“这样的反应差，就足够我切断你的气管了。”
“够了！”教官吹哨叫停，“高方游，你刚才闪避的弧度太大，反而暴露下盘！拉德洛克，别总用杀招，他是队友不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