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游踏过寺庙门槛时,檀香味扑面而来。
张鼎昌枯瘦的手指正将一沓钞票塞进功德箱,高方游直截了当地说明村民需破除迷信、停止冥婚。
“少放屁!”张鼎昌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我儿子挣钱为乡亲们建祠堂、铺路修桥,村民们早就把他当活菩萨供着!如今我儿子死了,村民敢不尊重他吗?!”
他枯树皮般的手掌重重拍在供桌上,震得香灰簌簌落下,“这村子我说了算,谁想拿好处,就得乖乖听话。什么山神旨意,不过是哄傻子的玩意儿!”
高方游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对张家父子的钱的来路再清楚不过了,那是通过拐卖人口和贩卖器官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换来的。
高方游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张先生……”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张鼎昌就粗暴地打断:“够了!少在这里给我胡言乱语!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空话,就能动摇我的地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众人跑过去时,只见阑悦脸色苍白如纸,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地上那一片狼藉上,满脸的惊恐和无助。
看到众人围过来,阑悦终于回过神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碰了一下……”
“通神的铜镜碎了!”其中一个村民扑到碎片堆里,枯手哆嗦着捡起残片,“这是与山神沟通的灵媒!没了它我们怎么消灾祈福?!”
村民们瞬间炸开锅,几个汉子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咒骂声此起彼伏。
高方游一个箭步挡在阑悦身前,“都冷静!镜子已碎,现在追究责任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找风水师看看能不能补救!”他故意提高声调,让声音在廊柱间回荡,“与其在这儿撒泼,不如赶紧想办法!”
人群骚动渐息,高方游趁机拽起阑悦的手腕,急忙离开这里。
阑悦蜷缩在墙角发抖,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可高方游盯着她泛红的眼尾,总觉得那颤抖中藏着刻意的僵硬。
“先别哭了。”高方游递了一张纸巾给阑悦。
江凌峰拿着通讯器,皱眉紧锁,嘴里嘟囔着:“设备明明完好无损,怎么一点信号都没有?该不会真的得靠那个坏的信号塔啊?”
“这镜子碎得太巧。”墨渊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扫过阑悦瞬间绷紧的肩膀,“铜镜是村民信仰核心,现在断了‘神谕’,我们拿什么阻止冥婚?”
“你确定只是轻轻一碰?”肖侃突然发问。
阑悦猛地抬头,眼眶泛红:“我、我看见镜子边缘有道裂痕……就想凑近看看……”话音未落又开始抽噎。
江凌峰轻拍阑悦颤抖的肩膀,温声宽慰:“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可其他人面色凝重如霜,都看出铜镜破碎绝非意外,显然是有人蓄意阻挠阻止冥婚的计划。
张彪毅急得额头冒汗:“镜子毁了,村民哪还肯听劝?”
沉默片刻,阑悦抽噎着提议:“要不查看‘新娘’人偶?说不定系统能操控人偶,让它像活人一样,替代真人……”
高方游思索片刻后点头道:“这或许是个办法,大家抓紧时间行动。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小部分精通通讯设备的人,开始全力抢修通讯工具,试图恢复信号;而剩下的人则来到了关‘新娘’的地方
当那扇本应紧闭的门豁然洞开时,所有人都僵住了脚步。
屋内数十个村民正围着一具穿红嫁衣的人偶谈笑,他们粗糙的手掌轻抚人偶绣着金线的裙裾,嘴里念叨着:“荣贵终于能成家了”
而这具人偶正是被高方游先前被换下的那具,此刻却被村民们视作活人般珍视。
高方游刚要伸手触碰人偶,一个满脸皱纹的大婶突然扑过来死死护住:“使不得!这是荣贵命定的娘子,你们碰了要遭天谴!”
大婶浑浊的眼中满是疯狂,指甲深深掐进高方游的手腕。
众人只能赔着笑脸后退,张彪毅压低声音:“这咋回事啊?村民们看人偶的眼神,分明像在看真人……那规则上说的要活人,是不是骗咱们的?”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信息,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不停地尖叫着:“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新规则说配冥婚的人必须是活人!啊啊啊啊啊!”
高方游看着系统这一连串的信息轰炸,没好气地对着系统吐槽:“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自己玩游戏不看规则,错过了重要信息,可别以为我们也跟你一样啊!我们早就知道配冥婚得是活人这条规则了!”
然而,系统似乎并没有因为高方游的吐槽而安静下来,“啊?你们已经知道啦?那、那规则说的家仆,会不会死啊?”
众人听到系统的这句话,都不由得心中一紧,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张凤笛更是急忙追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冒出来个家仆?”
系统赶紧解释道:“新规则是这么说的啦,要从你们当中选择一个人成为新娘,同时还需要一位贴身家仆。至于具体会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规则就是这么写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意味着一旦选定,两人就会成为新娘和家仆,新娘必死无疑,家仆生死未知。
“随便抓两个女人充数不就行了!””人群中爆发出刺耳的提议。
角落里传来椅子被踢翻的声响,附和道:“同意!早完事早解脱,省得大家都死在这鬼地方!
“凭什么拿我们当祭品?!”一个女生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怒视着那几个说风凉话的男人。
“你们的命是命,我们就活该当垫脚石?”另一个女人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那就挑两个娇弱的,反正在丧尸横行的世界帮不上忙,既不浪费资源,又能保住咱们爷们儿的命,多划算的买卖啊!”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几声附和的怪笑。
“规则又不是我们定的,凭什么要男人去送死?要我说就选两弱不禁风的女人得了!”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众人开始争吵起来,有的支持抓弱女人当祭品,有的则坚决反对这种不公平的做法。
“新娘我当。”清冷的女声突然刺破混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站在角落的林霄语气平淡的在重复一遍:“我说,‘新娘’,我来当。”
邓耀祖眼神里满是轻蔑,阴阳怪气道:“就你?长得又高又壮,哪像个女人。要我说,得挑个柔弱些的女人,要是选了你,到时候出了事咋办?”他故意拉长语调。
“再说了,你要是死了,就江凌峰一个当兵的,我们出去后他一个人能护住我们这么多人吗?别到时候连累大伙儿!”
林霄慢慢地向着邓耀祖走去,她那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邓耀祖不自觉后退。
“怎么?遇到丧尸需要军人保护的时候,你就不嫌弃我是个‘柔弱’的女人了?”
邓耀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头顶的青筋也因为愤怒而凸起,他指着林霄的鼻尖,气急败坏地大骂道:“你个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对待老百你信不信我去告你!等我们到了避难所,我马上就去找你的上级!看看他们会怎么收拾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兵痞!”
面对邓耀祖的指责和谩骂,林霄挺直了身子,继续用那冷峻的目光俯视着他,“我自愿成为新娘,是因为我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而我选择站出来,是因为我比在场的其他女性以及你,更有能力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所以,在这生死关头,少在这说风凉话。”
邓耀祖涨红着脸还欲争辩,高方游厉声呵斥:“够了!命悬一线还在内讧?规则上可没写新娘要分男女!有种你站出来接这个差事!”
邓耀祖被这气势震得踉跄后退半步,却仍梗着脖子叫嚣:“她当兵的不就该保护百姓?现在对群众这个态度,根本不配穿那身军装!”
话音未落,染着黄发的青年阴阳怪气道:“对对对,你最配了,人家为了国家和人民杀丧尸的时候,你说不定早就吓尿裤子”
这句话引的周围几个人跟着哄笑,笑声里满是嘲讽。
高方游太阳穴突突直跳,“行了行了,都闭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和林霄一起,你们按红色规则2和6行事——顺从村民,假意祝福,伺机寻找线索。”
话音落下,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张彪毅眉头紧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拍了拍高方游的肩膀。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铜锣声,尖锐的喊声刺破空气:“喜宴开席咯——!”
几个村民涌进屋子,热情得近乎粗暴地拉扯众人衣袖。
众人半推半就地跟着村民走了出去。
待众人离去,原本喧闹的屋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高方游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四周,直到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才迅速地合上了门。
门闩落下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高方游转过身来,他的眼神一凛,沉声道:“我觉得咱俩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来扮演‘新娘’和‘家仆’才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