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不敢相信。
但看到江宛瑜眼里的真诚，她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年幼的女儿，最终点了点头，“那便麻烦夫人了。”
秦昭让她们到一旁的茶坊里去坐着。
因为熟悉江宛瑜诊病的习惯，他便带着灵儿到一旁候着。
灵儿有些不放心地一直回头，秦昭虽然一脸威严，但对妇孺幼童却很随和。
“你放心，我夫人医术高明，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娘亲。”
灵儿半信半疑，“真的吗？可是我娘亲从生下我后便一直在看大夫。祖母一直催她再生个弟弟，可娘亲吃了好多药，都没用。”
她说着便拉耷着一张脸，一脸的自责，“大夫说，娘亲是因为生了我伤了身子，所以很难再有小弟弟了。”
秦昭没接触过小女孩，除了谢文君。
可谢文君比她要大一些，而且还活得十分通透，像个小大人似的。
根本就不需要人安慰。
而眼前这个……
唉！罢了，就当提前学习学习如何带娃。
蹲在灵儿身旁，秦昭安慰道：“这种大人之间的事情，与你小孩子没有关系。你娘亲虽然伤了身子，可她绝对不后悔生了你。至于你祖母要你娘亲生弟弟的事，你爹爹怎么说？”
灵儿闻言，小眼睛直溜溜地看着秦昭，眼里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爹爹说，如果娘亲怀不上弟弟，便要纳个小娘回来。”
秦昭眸光一冷，“你爹叫什么？”
“我爹是城北巡检司巡检李友行。我外祖是城南的柳巡检。”灵儿说完，忧心道：“叔叔，为什么娘亲生不了弟弟，爹爹便要纳小娘？不是有我了吗？而且娘亲说，爹求亲时说了此生只娶她一人的。为什么才这么几年他便变心了？”
秦昭狠狠一噎，这话他也对绾绾说了。
可他是真心实意的。
烦死了，就是这些乱发誓言又做不到的陈世美，把真正的好男人也一并骂了去。
李友行这个混账。
心里这样骂，嘴上却耐心地对灵儿解释道：“这只能说明你爹爹背信弃义，违背誓言。与你和你娘亲没有半分关系，都是他的错。”
灵儿似懂非懂，却伤心得眼眶里蓄起了泪水，“可是我不想爹爹纳小娘，我不想娘亲伤心。”
秦昭看了于心不忍，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别担心，我夫人会帮你娘亲调理好身体，至于怀不怀弟弟这事不是你个小孩子能决定的。你以后只要多陪陪娘亲，让她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灵儿听懂了，用力点头，吸了吸鼻子，“我会的，我以后经常给娘亲买糖葫芦，让她甜甜的。”’
秦昭忍不住笑了笑，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真是个好孩子。”
这时，江宛瑜和柳氏从茶坊走了出来。
灵儿立刻左右擦了下眼泪，跑了过去，拉住柳氏的手，“娘亲，你没事吧？”
柳氏温柔地将她抱起，“娘亲没事，夫人说娘亲的病能治好。”
灵儿闻言，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江宛瑜，“姨姨，谢谢你！”
江宛瑜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不用谢，灵儿这么可爱这么懂事，姨姨当然要帮你娘亲把病治好啦！”
“不知夫人家住何处？妾改日登门答谢。”
江宛瑜有些为难地看向秦昭，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昭，“娘子在家等候便好，过些时日便会再见。”
柳氏不再多言，她看出了两人身份的不凡，能这般随和相待，她已经很满足了。
“谢过两位贵人！”
柳氏带着灵儿向他们行了一礼，“夫人大恩大德，妾感激不尽。不打扰两位贵人了，妾先行一步。”
“姨姨，叔叔，谢谢你！”
灵儿把糖葫芦塞到江宛瑜手里，挥手道别。
江宛瑜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又看向两母女的背影，更加坚定了她开医馆建书塾的决心。
秦昭揽过她的肩，道：“明日我便让人来修葺那几个铺面，不出几天便能开张了。”
江宛瑜举着糖葫芦递到他嘴边，“那请你吃一颗，以表感谢。”
秦昭挑眉，“借花献佛？”
“嗯！那你吃不吃嘛？”
秦昭咬了一颗，没一会便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外面甜，里面实在是酸得很。”
江宛瑜见他酸得五官挤成一团，很厚道笑起来了，“谁吃糖葫芦里面都吃的，里面是山楂，可酸了。”
第一次吃糖葫芦的秦昭默了，“我以为和果脯一样，都甜啊。”
“糖葫芦外甜内酸，就像刚刚那位夫人的婚姻一样。”
想到刚刚替夫人问诊时，两人的交谈，江宛瑜不由叹气。
“她的病如何？”
秦昭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去。
“妇人病，生育对女子身体损伤大，她生灵儿难产造成的，需要长时间的调养。而且她心里郁结不解，吃再多的药都无事无补。”
秦昭想起灵儿说的那些话，心中也有些气愤，便说给她听。
江宛瑜闻言，冷冷一笑，“世上男子皆薄情，求亲时说的天花乱坠，过个几年便抛诸脑后，可怜了这位娘子，为他生儿育女，伤了身子，落下病根，却为了替他生儿子到处求医问药…”
说着，连秦昭的手都甩开了。
秦昭伫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又有些委屈。
“绾绾……”
江宛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边说边往前走，等到秦昭喊她，她才停下来，然后回头，“怎么啦？你怎么落后面去了？”
全然忘记自己不知不觉中甩开了他的手。
秦昭眼神恹恹地看着她，“……”
绾绾是不是也觉得他是陈世美，现在说得好听，时间一久也会将不纳妾的誓言抛之脑后。
“干嘛这种表情？”
江宛瑜歪头，不解地看着他，也没有朝他走去，就直直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