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长公主也会进宫,与忠勇侯拉扯付江的事,叶桢当然想亲眼看看结果。
谢霆舟便让她易容成扶光的样子,扶光性子沉闷,与人疏离,扮他比扮跳脱的邢泽更容易。
这对叶桢不是什么难事,她会制作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自然也有精湛的易容术。
邢泽看谢霆舟亲自为叶桢找新衣裳,悄悄捅了捅扶光的胳膊。
“哥,世子真是爱惨了少夫人,为博美人欢心,竟让她顶替你。”
那可是皇宫,多冒险啊。
扶光却露出欣慰表情,主子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把握。
主子倾慕少夫人,让少夫人开心,主子也会跟着开心。
这些年能让主子开心的事不多,如今有了,扶光觉得这险冒得值。
但还是叮嘱弟弟,“进宫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切勿让人发现破绽。”
并将自己的剑递给弟弟,稍后是要给少夫人佩用的。
这是正事,邢泽认真点头,就见他家主子挑好了衣裳,屁颠屁颠给叶桢送去了。
扶光今日留在墨院不出门,邢泽便抱着剑跟上了。
为免走漏风声,谢霆舟从后窗翻入,将衣裳递给叶桢,“新的。”
叶桢已易容成扶光的样子,她道谢拿走衣服去了隔间更换。
谢霆舟背身靠在墙上,同她说一些进宫的注意事项。
叶桢仔细听着,偶有回应。
因她还要让自己看起来和扶光一样高,一样壮实,得在衣服和鞋子里做些小动作,需要些时间。
注意事项讲完了,人还没出来,谢霆舟又道,“老夫人瞧着不安分,蛮奴是否暂时留着,让她死得更有价值些?”
叶桢动作微顿。
她没同谢霆舟说过,她要蛮奴作何。
或许她梦魇时透露了什么,也或许她醒来后的情绪来不及遮掩,叫他窥见端倪。
她记得梦魇时,谢霆舟说,叶桢只要你醒来,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语气焦灼又缱绻。
她趁着药性问他,为何对她那么好。
谢霆舟说,她值得。
还有朝露告诉她的那些,让叶桢意识到一个问题,谢霆舟似乎对她产生了情意。
不是合作,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叶桢觉得谢霆舟的感情有些突然,且他似乎不打算在她面前遮掩。
但他又不曾明说,叶桢只能装糊涂,以免会错了意,叫人笑话她自负。
沉默几息后,叶桢应道,“好。”
谢霆舟的药让她睡了一个好觉,脑子也更清明了些。
直接杀了蛮奴,既便宜了蛮奴,也会让老夫人对谢霆舟纠缠不休。
听说,她昨日还去找谢霆舟讨要蛮奴了,可见蛮奴对其重要性。
外头,谢霆舟没再说话,叶桢便专心在想,该如何弄死蛮奴,既让蛮奴体验了孩子们的痛苦,又能痛击老夫人。
老夫人不知叶桢所想,她是诰命夫人,以拜见皇后的名义顺利进了宫。
但却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付江,她求皇后,“娘娘,老身近日犯了糊涂,伤透了我儿的心。
今日进宫来,是想要替我儿出口气,好修复我们母子关系。”
皇后雍容端坐,“陛下替忠勇侯和大长公主做了中间人,让付江暂在宫里养伤,老夫人若是要在宫里伤他,怕是不行。”
老夫人便膝行到皇后跟前,“有些事说出来,实在污娘娘的耳,还望娘娘见谅。
臣妇今日来,其实还有些事要问付江,邦儿他如今不确定瑾瑶是不是他的孩子。
柳氏已死,这件事不弄明白,邦儿余生都会有芥蒂,臣妇想替他化解心结。
您放心,臣妇这把年纪,伤不了付江,看在他娘的份上,臣妇也下不了手。”
她抹泪,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心软的老太太,继续道,“臣妇只当从前对他的好喂了狗,现在只想要他一句实话。”
皇后允了。
老夫人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太医院的偏屋。
付江被安置在这里。
院外不少禁军把守,屋里有两个太监照看。
老夫人一人进去,见付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膝盖以下都没了。
眼底就红了。
“你这个坏东西,为何要与柳氏厮混,害我儿颜面扫地。
亏我这些年还多番照料你,可你却背着我早与柳氏勾结。”
她一巴掌打在付江胳膊上,听着很响,却并不是很痛,“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坏的人。”
付江见到她来,并没有很高兴。
他被砍断双足,就算将来有大长公主庇护,也没前程了。
大渊的官员里,没有残障人士。
是谢邦和谢霆舟毁了他,他迁怒老夫人,觉得是老夫人犹豫不决,没有早点对谢邦下手,对谢霆舟又不够狠厉。
才让他们父子活到今日,有机会对他动手。
因而他语气冰冷又疏离,“你那好儿子好孙子不是给了我教训么。”
老夫人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愣了下。
付江这是在怨她?
他怎么能怨她?
又是啪的一声打在他胳膊上,这回真用了力道。
老夫人咆哮,“你有没有良心,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为你做了什么多,丢尽脸面,甚至险些失去了侯府老夫人的富贵,你怎么还能怨我?
“你怎还敢这样同我说话,是你有错在先。”
你偷走玉佩,背着我联络康乐公主,冒名顶了大长公主后人的身份,还需要我为你周全,你怎敢同我置气?
付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他的确需要老夫人帮他,缓了点神色,“是,我有错。
可那柳氏主动勾引,我是正常的男人……”
他依旧坚持被抓当日那套说词,咬定是柳氏去青州时以权逼迫。
但他入宫后消息不灵通,不知忠勇侯已经公布了谢云舟的身世。
时间对不上,谎言不攻自破。
老夫人打断他,趁机提醒,“你还敢狡辩,云舟小厮都同我儿交代了,云舟是你和柳氏的孩子,你们竟那么早就勾结在一处。”
付江心下一沉。
很快有了应对,大声反驳,“他在污蔑,你以为你儿子又是什么好人。”
柳氏死了,云舟死了,只是一个小厮的供词,还是侯府小厮的供词,并不能实锤他。
他借机向老夫人透露当日情况。
“侯府庭院深,我一个小小县令,没有请帖如何进得去?
分明就是谢邦提前做了布局,故意设计我与柳氏。”
老夫人一直想不通付江那日为何会进府,又是怎么进的府。
听了他这话,心下一咯噔。
竟是谢邦算计了付江?
确认道,“你胡说,我儿八尺男儿,怎会往自己身上泼这种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