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众生法相
太虚殿的穹顶在混沌种·凡心的共鸣中寸寸崩裂，鎏金瓦片如雪花般坠落，却在触及凌霄周身三丈内时，化作点点金芒融入混沌吞天钵。八十一道吞环此刻已凝练成实质，每道环上都浮动着凡界修士的虚影——樵夫、渔夫、书生、匠人，皆是凌霄在凡界结识的普通生灵。
“这就是……众生法相？”凌紫依的雪隐天镜映出兄长周身的异象，镜中修士虚影竟能同步施展各自的本命战技：临河镇老渔夫的渔网虚影撒落，将虚魔本源凝成的毒雾滤成纯净灵气；青玄宗外门弟子的剑影斩出，竟带着归寂渊的地脉震颤。
凌天的战戟重重砸在“太虚湮灭阵”的阵眼上，狂战体表面的吞灵战纹首次与众生法相共鸣，肌肉虬结处竟浮现出凡界十万大山的轮廓。“痛快！”他大笑一声，战戟上裹挟的不仅是狂战体的气血，更有千名凡界猎户的狩猎信念，直接将阵眼处的虚魔本源柱砸出裂缝。
“父亲，守住东殿！娘亲，用雪隐灵纹连通所有残魂！”凌霄的声音混着吞天钵的轰鸣，他能清晰“看”见每个凡界残魂的记忆——被仙域斩去灵根的少年、为护道统自毁金丹的老者、甚至襁褓中便被种下罪印的婴儿。混沌种·凡心在丹田剧烈跳动，将这些记忆炼化为最纯粹的信念之火。
苏若雪的雪隐灵纹如银线般渗入殿内每道裂缝，她掌心托着从罪名碑中解救的记忆晶核，轻声道：“别怕，回家了。”晶核在灵纹包裹下化作光点，融入众生法相的虚影，让那些早已消散的凡界修士，以信念的形态再度“站起”。
凌战霄的仙帝手札此刻悬浮在太虚殿的镇殿之宝“太虚镜”前，镜中原本倒映着仙域的“纯净天道”，却在手札展开的瞬间，显露出底层仙修被抽取生命力的画面。“原来你们的天道，是踩在凡界尸骨上的谎言。”他低吟一声，手札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将太虚镜炼化为凡界灵根的养料。
凌霄闭目感受着混沌种与吞天钵的融合，神识骤然扩展至整个苍梧界。他“看”见仙界边缘的凡修据点正在点燃吞灵心灯，“听”见虚极之海的裂缝处传来凡界子民的祈祷——这些信念如潮水般涌入太虚殿，让众生法相的虚影愈发凝实。
“太虚子，你还要用虚魔本源欺骗自己多久？”凌霄转身望向狼狈的太虚殿主，后者正疯狂吸收虚魔本源，试图维持阵法。他抬手间，众生法相中的老书生虚影踏出，手中竹简展开，竟显露出千年前仙帝与太虚殿主的对话：“吾留混沌种于太虚，望尔护凡界一线生机……”
“不可能！这记载早已被销毁！”太虚殿主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何阵法会失控——混沌种·凡心不仅是力量本源，更是所有凡界信念的载体。当凌霄将被篡改的记忆公之于众，阵法的根基“虚魔谎言”便不攻自破。
“你当年若坚守本心，何至今日？”凌霄叹息一声，众生法相中的剑修虚影突然齐斩，将太虚殿主周身的虚魔本源尽数剥离。混沌吞天钵趁机笼罩其识海，炼出一枚闪烁着凡界星光的“初心丹”——那是太虚殿主千年前未被污染的道心。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凌紫依的天镜映出震撼画面：无数仙界底层修士正沿着太虚殿崩塌的石阶涌来，他们褪去仙域服饰，在胸口绘上吞灵印记，眼中不再有对天道的恐惧，而是对真相的渴望。
“公子，他们……”苏若雪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看见几个仙界孩童正追着吞灵环嬉戏，那些曾被仙域判定为“低贱”的灵根，此刻在混沌灵气中舒展生长。
凌霄点头，转身对逆仙盟修士喝道：“打开所有殿门，让愿意看清真相的生灵进来！”他抬手将混沌种·凡心融入太虚殿的地基，枯竭的灵脉突然迸发新芽，第一株凡界灵根破土而出，根系上缠绕着虚极之海的浪花与凡界土壤的气息。
凌天突然指着殿顶大笑：“快看！众生法相显圣了！”只见凌霄周身的虚影此刻已汇聚成万灵图，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相信凡界的生灵——无论是凡界修士、仙界杂役，还是尚未觉醒的普通生灵，都在图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才是混沌之道的真意。”凌霄轻抚吞天钵，钵身突然浮现出第三只眼纹——那是融合混沌种后觉醒的“众生之眼”，能看见每个生灵心中未被污染的初心，“不是凌驾，不是复仇，而是让每个生命都有选择天道的权利。”
太虚殿主跪在灵根前，手中的初心丹散发着微光：“原来……仙帝从未放弃过仙域。”他抬头望向凌霄，眼中的疯狂早已褪去，只剩悔恨，“当年我们害怕凡界崛起会动摇天道，却不知真正的天道，从不该区分凡仙。”
“现在明白，还不晚。”凌霄将初心丹递给对方，“去告诉仙域三十六殿，凡界的剑，不斩低头者；凡界的光，只照求真者。”他转身望向殿外，逆仙盟修士正与仙界生灵共同搭建新的灵坛，坛上供奉的不是仙域神像，而是凡界三州六郡的星图。
凌战霄突然指着仙帝手札的最后一页，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新的字迹：“当众生法相显圣之日，便是混沌重铸之时。”苏若雪轻轻触碰手札，雪隐灵纹与手札共鸣，竟在虚空中投出凡界青玄宗的画面——那里的弟子正通过阵灵印记，将太虚殿的盛况传递给每个凡界子民。
“父亲，娘亲，”凌霄望着逐渐晴朗的苍梧界天空，“我们曾经以为，飞升仙界是为了复仇；现在才明白，是为了让仙域看见，凡界的道，从来都在众生眼中，心中，手中。”
太虚殿的废墟上，第一朵混沌灵花悄然绽放。花瓣是凡界的赤红色，花蕊是仙界的天青色，花香中带着信念的温暖与真相的清凉。凌霄知道，这只是开始——混沌种·凡心的力量，才刚刚在仙界土地上埋下希望的种子。
“下一站，清微殿。”他对家人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那里的‘天道图书馆’里，应该还藏着当年三大仙帝背叛的实证。而我们，要让仙域的史书，从此不再有‘凡界罪民’，只有‘众生共修’。”
混沌吞天钵在众生法相的簇拥下缓缓升空，八十一道吞环首次显化出完整的凡界星图。当月光洒在殿内新刻的“众生平等”石碑上时，某个仙界杂役突然跪地叩首——他叩的不是天道，而是终于敢直视天道的自己。
而在虚极之海的另一端，凡界临河镇的老石匠正在新刻的石碑上凿下最后一笔。石碑上没有任何仙域咒文，只有八个大字：“凡界不死，混沌不灭。”海风拂过碑身，将这八个字的余音，送向正在苏醒的仙凡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