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女生呀。”
叉着腰的殷轩云，抬起胸膛，堂而皇之地说。
沈悠然愣了，洛清瑶懵了。
而她旁边的司空辰，就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捂住脸不忍直视。
他还是没法接受这样的设定。
想象一下，你身边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
他有一点娘娘腔，性格多少沾点变态，总是掐着嗓子用不阴不阳的声音说话，导致你对他一直抱着恶心、敌视的态度。
可有一天，这个阴柔的男生忽然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妹子……
你只会觉得无比的违和。
司空辰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曾几何时，殷轩云就像剧毒的眼镜蛇，阴鸷，疯狂，令人下意识地敬而远之。
可现在，这家伙穿得像一团香香软软的小蛋糕，顶着假发，用甜腻腻的萝莉声线说话……
这谁顶得住？
待在她身边的司空辰，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另外一边。
饶是以沈悠然的淡定心境，都对眼前的状况有些迷茫。
她说：“要不然，你解释一下？”
“还有个人没到呢。”殷轩云将眼前蓬松的刘海拨到一边，“等她来了再一起解释。”
哒，哒，哒……
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地面。
长发飘逸的谭安安，风风火火地走进咖啡厅。
她今天穿了身白衣黑裤的职业装，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
看见殷轩云，她眼里只是有些淡淡的好奇。
“你和殷家摊牌了？”
殷轩云也不奇怪。
“你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大概是你们殷家刚刚掌握重要线索的时候。”
“这样啊。”殷轩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来殷家有些人需要清理了呢。”
“那也得等你回去再说。”谭安安泼冷水。
“也是。”
殷轩云不怎么气馁。
两人聊了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司空辰懒得管他们俩，兴致冲冲地找上洛清瑶。
“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这次过来太仓促，没给你带什么礼物，不好意思。”
洛清瑶没理他，仍旧靠在沈悠然身上，和她讲小话。
“你别说，这个殷轩云女装还挺可爱的。”
“嗯。”沈悠然点头。
洛清瑶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鼻音：“嗯？你真这么觉得？”
“再可爱也没有我家清瑶可爱。”
“小嘴真甜。”大小姐开心了。
被晾在一边的司空辰，没有半分不自在，反而觉得美少女贴贴的场景无比赏心悦目，不自觉露出傻笑。
要是洛清瑶能一直这么开心，司空辰做梦都能笑醒过来。
他用余光瞟了眼谭安安，暗道：“谭姐，这辈子你肯定没机会了。”
殷轩云咳了咳：“既然大家都来了，先简要讲一讲我身上发生的事。”
随即，他用条理清晰的语言，介绍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殷轩云的母亲名叫柳诗澜，是次等世家柳家的千金，与殷家长子殷庭榭相知相恋，步入婚姻殿堂。
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孩子还没出生，殷庭榭就意外离世，留下柳诗澜和她的遗腹子。
要是这孩子是个男孩，以殷泰山对殷庭榭的重视程度，一定不会冷落他们，而是将这个小小的孩子当成未来的殷家继承人培养。
可殷轩云偏偏是个女孩。
柳诗澜深深明白，一旦这件事让殷泰山知道了，殷轩云将失去争夺殷家大权的可能。
她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动用柳家的力量，收买接生的护士，伪造出生证明，从小将殷轩云当成男孩培养。
光是这样做并不稳妥，因为柳家的势力远远不如殷家强大。
瞒住殷泰山只是暂时的，就像纸包不住火，秘密总有败露的那一天。
一不做二不休，柳诗澜又与殷家内部支持殷庭榭的派系暗中联合，将殷家二少爷殷庭杰的孩子偷走。
由于殷庭杰的支持者并不如殷庭榭多，再加上殷泰山老爷子年岁渐长，不问家事，这般胆大包天的计划，居然真的成功执行了。
铲除了殷轩浩，殷轩云变成了殷家唯一的小辈，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正统的殷家继承人。
但柳诗澜没能看到殷轩云长大，就因为心力交瘁，染上绝症，早早离世。
母亲去世时，殷轩云才十岁。
但她已经显露出比同龄人更早的智慧，牢牢伪装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同时刻意表现得像个纨绔公子，带点心理变态的那种，让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她，质疑她。
听完，司空辰眼神复杂地看着殷轩云。
他知道殷轩云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可当他听着殷轩云以平静的口吻叙述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过去，还是有些动容。
她没有任何靠山。
凭借自己的手腕，居然能掌握接近两成的殷家势力，游刃有余地行走在权力的漩涡中。
要不是事情败露得太早，说不定她已经成为殷家家主了。
谭安安冰冷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评价道：“很精彩。”
洛清瑶和沈悠然安安静静，充当吃瓜的气氛组。
她们对几大家族的恩怨情仇不甚了解，所以也没什么能插嘴的地方。
看着大家都理解得差不多了，殷轩云点点头，将话题拉回正轨。
“接下来讲讲正事吧，有关于清悠科技……”
“等等。”司空辰忽然打断了她。
“干什么？”殷轩云皱起眉，“你又不是咱们公司的人，按理说无权旁听这场会议，没把你赶走都不错了。”
司空辰梗着脖子：“我是咱们公司的保安队长，开着战斗机，亲自护送公司高管抵达江城。如此功劳，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吗？”
“切。”殷轩云很是嫌弃，“那你要说什么，赶快说。”
司空辰开始翻陈年旧账。
“既然你是个女生，拍卖会的时候为什么要和我抢钻石？”
“抢钻石？”殷轩云不解。
“就是前不久那次拍卖会，你别装傻。”司空辰很不甘心，“我想买个粉钻送给洛小姐，你为啥非得阻碍我？”
“哦，那一次啊。”殷轩云摊手，“因为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是理由吗？”司空辰抓狂。
他对于殷轩云肆意抬价的恶劣行为仍然耿耿于怀。
又不是仇人，凭什么这样针对他呢？
殷轩云很不耐烦：“那几天我来大姨妈了，看你不爽，这个算不算理由？”
司空辰：“……”
其余几位女生：“……”
众人都被殷轩云过于彪悍的发言震惊得说不出话。
还是沈悠然小声提醒：“聊正事吧。”
这才步入正题。
殷轩云看向沈悠然：“沈小姐，客户对我们提供的模型很是满意，想要预定功能更强的模型，并表示价格好商量。你怎么看？”
“更强的模型，当然不能给他们。”沈悠然笑了笑说。
“哦？”殷轩云似乎并不意外，“那你有什么打算？”
沈悠然将电脑屏幕转给众人看。
赫然是清悠科技内部的模型执行商业咨询任务的结果。
每一个指标都很完美。
“他们做的业务，我们也能做。”
沈悠然噙着淡淡的笑，话语间充满自信。
“既然我们掌握着强大一百倍的模型，就说明我们的实力远比他们强，何不取而代之？”
闻言，殷轩云赞许地点点头，谭安安也略微流露出惊讶。
“我打断一下。”谭安安说，“你提出的想法很诱人，但你有考虑过我们该如何执行吗？”
“那家商业咨询公司是业界龙头，有成熟稳定的客户渠道，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即使我们掌握更强的技术，也很难抢占他们盘踞许久的生态位。”
殷轩云出来打圆场：“沈小姐只负责技术，她已经做到了最好，并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接下来，就到了我们两人通力协作，将其完成的时刻了。”
她盯着谭安安，眼含笑意，笃定对方不会拒绝。
因为谭安安既具备强大的实力，也具备足够的野心。
三人心中都明白，清悠科技不仅仅是一个服务提供商。
还可以凭借着绝对的技术鸿沟，变成在各行各业具备垄断性地位的庞然存在。
这是一个宏伟的愿景。
谭安安冷冷地哼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下一个问题。”
殷轩云不看手机，也不看纸质资料，就像是打好了上万字的腹稿，滔滔不绝。
“陆续有许多新客户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分别来自交通、建造、医药甚至游戏行业，共计数十家企业。”
“我们需要考量这些公司情况，制订新一步的计划。哪些公司可以作为客户，哪些公司可以与我们的技术部门合作，哪些公司值得我们投资……”
“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谭安安平静道，“按照我们上次的约定，这一次合作与投资的对象，由我全权决定。”
沈悠然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
“我们的约定是一个，而不是一次。你最多只能指定一个对象。”
没有在这一点上瞒过去，谭安安很是坦荡。
“你说的没错。那么，就以我掌握到的信息作为参考，最终的名单由我们共同敲定。”
“可以。”
“没问题。”
两人纷纷说。
谭安安从公文包里取出电脑，将图文并茂的调查报告展示给沈悠然与殷轩云。
伴随着她精确详细的讲解。
“交通行业，首先是自动驾驶企业。这是有关企业的概况，包括它们的规模、研发实力、政企合作项目以及综合评估的合作与投资风险……”
三人商谈得热火朝天。
司空辰有一种完全被冷落在一边的感觉。
作为保安队长，根本插不上嘴啊！
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洛清瑶。
却发现这小姑娘很有兴致地与三人凑在一起，时不时面露了然之色，认真点头。
还伸着手指头指点江山，倒是有些战略投资委员会首席战略顾问的风范。
难道她也听得懂吗！
司空辰天都塌了。
无所事事的他，在咖啡厅里四处游荡。
他忽然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两个男子，正朝沈悠然与洛清瑶投来灼灼目光。
司空辰看了看那边。
好像有点眼熟？
他决定过去闲聊两句。
反正就算他这个保安队长消失在公司会议中，也根本无人在意。
“你们好。”
站在桌边，司空辰向他们打招呼。
两人这才回过神。
“你好你好。”赵星泽露出如沐春风的笑，站起来和司空辰握手。
至于艾蒂安，仍旧看着洛清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赵星泽替他道了歉：“不好意思，这兄弟受了点情伤，现在心情不太好。”
“情伤？”
司空辰观察了一下艾蒂安目光的方向，顿时领悟了许多。
他拍拍艾蒂安的肩，劝道：“这位外国兄弟，别看了，那姑娘喜欢女孩子。”
艾蒂安抬头，碧蓝色的眼珠里写满了冷漠。
“你是谁？”
看清了司空辰那张脸，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
“原来是司空家的大少爷，失敬。”
“你们认识我？”司空辰奇怪。
赵星泽笑呵呵道：“当然认识，我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路威集团的继承人艾蒂安，我是江城赵家的赵星泽。”
“哦，你们的名字我听说过。”司空辰随口说了句。
他似乎从哪位家族成员的闲谈中听到过这两个名字。
但他一向不关心这些大家族的事，以前满脑子都是在军营展现男子汉气息，现在满脑子都是保证洛清瑶的幸福生活。
倒是个很纯粹的汉子。
司空辰自来熟地搬了个椅子，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两位，既然有缘相遇，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他喝着果汁，用和善的语气说。
“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洛清瑶和沈悠然有些念想。不过你们是没有机会的。”
赵星泽微微一笑：“司空兄，可能是你误会了。我们在这里注视着她们，只是为了守望，绝对没有其他念头。”
艾蒂安冷笑不语。
“哦？”司空辰来了兴趣，“什么叫守望？”
赵星泽把手机递给他看。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江城大学的沈洛骑士团？”
赫然是一个企鹅群聊，群里已经发展到四百多人。
群相册里满是沈悠然与洛清瑶的美照。
还有文笔绝佳的大文豪，在此基础上写出来的各种同人作品。
有发糖的，有发刀的，总之看得人欲罢不能。
司空辰的眼睛越看越亮，一拍大腿，亲切地揽住赵星泽的肩膀。
“赵兄，你我一见如故，不知这骑士团……还缺不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