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的航程,在黑眼镜的聒噪与莫尔的冷脸对峙中悄然流逝。
当船只终于停靠在目的地港口时,莫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在心里暗暗庆幸,这段“特殊”的旅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像黑眼镜这样缠人的家伙。
因为晚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的到来,刚好错过了西伯利亚最冷的冬季。
岸边的积雪,已经开始逐渐融化,露出斑驳的土地。
嫩绿的小草,悄悄破土而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春天的到来。
经过船上这几日的朝夕相处,队伍里众人早已完成了初步磨合。
此次行动的领队是解雨宸,他带来的人马里,
既有心腹得力伙计,也有不惜重金请来的南瞎北哑两位奇人。
与黑眼镜闲谈间,莫尔从他嘴里知道了不少小道消息。
黑眼镜汉姓齐,是蒙古族人,在道上闯荡多年,得了个“南瞎”的外号。
而那位沉默寡言的小哥,叫张麒麟,来自东北,
因为不爱说话,所以被江湖人称作“北哑”。
至于队伍里的其他成员,除了霍家派来的向导,
其余几人,皆是霍家花大价钱从道上招募来的各路好手。
据说前两次来的队伍,全是霍家人,结果一个都没回去。
霍家损失惨重,所以这次才找了外人合作……
在摇晃的船舱里憋闷了许久,莫尔早盼着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船一靠岸,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黑眼镜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拖着长音抱怨道:“我说小七爷,瞎子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跑的这么快,也不说等等黑爷?”
话还没说完,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莫尔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侧身轻巧躲开了。
黑眼镜原本带着调侃的笑容瞬间僵住,狼狈地扭腰稳住身形。
接着,他又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见死不救!小七爷好狠的心啊~”
黑眼镜有事没事就爱逗弄莫尔,这般日常戏码,众人早已司空见惯。
此刻队伍里的人默契地放慢脚步,抱着胳膊、倚着船舷,饶有兴致地当起了看客。
莫尔不想让其他人看热闹,干脆懒得接茬,同情地瞥了眼黑眼镜身后的张麒麟。
和这碎嘴子当朋友,也难怪这家伙一天到晚说不了两句话。
张麒麟像是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揶揄,拉低兜帽路过时,毫不留情地踹了黑眼镜一脚。
没能看到莫尔变脸,还莫名其妙挨了一脚,黑眼镜顿时炸了毛。
他扯着张麒麟的衣角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
张麒麟给的说法,便是把人按在地上摩擦一顿。
这场闹剧平息后,队伍沿着结着碎冰的河道往内陆行进。
走着走着,张麒麟突然停下脚步。
戴着兜帽的脑袋,微微转动,像只警惕的野兽般轻嗅着空气。
大概过了两秒钟,他提醒道:“有血腥味。”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狼群此起彼伏的嗥叫,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掠过铅灰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