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面，吕墨、冷军、孙梦正在外面带着耳机听刘子明审讯。
三个人都知道，接下来是刘子明和冷念丞的一场心理周旋。
“庄局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冷念丞眼底一片黯然，嘴角却微微弯曲，似乎还带着笑意。
吕墨心口一紧，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刘子明注视着冷念丞的五官，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庄局是中午在海港警局自戕身亡，他已经交代当年是由你们冷氏集团的一名家庭医生指使他犯罪，那个人叫李国栋，前不久刚死。”
“什么？李国栋竟然背着我们做出这等脏事？”冷念丞的双拳狠狠砸在审讯室的桌上。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利诱庄建国吗？”
“不知道！”
“为了给你爷爷冷俊峰换肾！
二十年前，你爷爷身患尿毒症，急需要肾脏移植。
当年国际黑市和国内黑市的肾源供给不足，李国栋在蒋家村派人盲选了十五岁的少女蒋晓娥的肾脏。
他派过去的杀手将死者凌辱后，取走了她腰间的一对肾脏。后来那对肾脏就进入了你爷爷的体内，让他带着女孩的肾脏多活了二十年。”
话落，刘子明浑身颤抖，毛孔竖起，一阵阵地发冷。
“什么？当年的肾脏竟然是盗取的？李国栋真是胆大包天！
他竟然骗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当时看见一份他在国外黑市购买肾脏的合同，上面还有汇款明细。
没想到一切都是他在作假，为了让爷爷活下去，他竟然犯罪！
虽然他对爷爷、对冷氏集团忠心耿耿，但是他也不能犯法啊！”冷念丞眉宇之间一脸恨铁不成钢。
刘子明突然笑了笑，笑得很阴冷，冷念丞抬起头看向他，“刘队，您笑什么？”
“我笑冷先生是天生的好演员，可以去参加《演员的诞生》，一定能够一举夺魁。
对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医师即便再受宠，他能指使当年已经是警局刑侦大队副队长去为他卖命？
庄建国在绝笔信中提到，李国栋答应他，说事成之后可以保证他官运亨通，前程似锦。一个医师他哪来的权力？”
刘子明死死盯着冷念丞，十分期待他接下来怎么扯谎？
冷念丞陷入沉默，随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脸无奈道：“哎——事到如今，我想有些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我老实交代吧！其实当年爷爷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李国栋虽然犯法了，却是为了救活爷爷。
人心都是肉长的，爷爷自然舍不得看着李国栋去刑场吃枪子。
爷爷后来出巨资为李国栋摆平了一切，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压在心里。刘队，您想知道吗？”
刘子明错愕了几秒，点点头，从喉咙里面溢出了一个字，“说！”
“爷爷临终前将秘密告诉了我，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盯紧自己的手下。
李国栋过分愚忠，为了保全爷爷的命，他犯下了死罪！
当年爷爷为了救下李国栋，买通了你们警局法医鉴定处的法医欧阳焱还有他的小跟班，好像是个女的，叫杨心蕊，一实习法医。
后来他们二人拿着爷爷的钱，远赴澳洲，听说两人已经双宿双飞了二十年。
我知道爷爷和李国栋有罪，但是他们已经离世了，死者为大。即便他们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们也已经埋入尘土。
这个秘密在我心底，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对不起，刚才我故意隐瞒了。
我们冷氏药业集团愿意承担一切追责，如果可以，我们集团可以从私有化，转为国有化。
这样做如果可以减轻爷爷和李国栋的罪过，我愿意在合同上面立刻签字。”
话落，冷念丞的眼眶一红，眼角竟然滑落两滴透明色的眼泪。
吕墨站在单面透视玻璃的后面看着这一幕，心尖战栗。
这个冷念丞的逻辑缜密，毫无破绽，他和庄建国二人将问题抛给了死人。
他们像是约好了，像是曾经对过剧本，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推进剧情。
他们将一份标准答案看似摆在他们面前，告诉我们当年犯罪的人都已经死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我们愿意承担和赔偿，哪怕你们把我们冷氏集团收走了都行。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会向社会发文件官宣此事，并且负起相关法律责任。
这家伙还将当年的一个重要犯罪细节推给了另外两名成员。
一位是法医欧阳焱，一位是实习法医杨心蕊。
根据他的供词，这两位法医是犯了严重的渎职错误，徇私枉法，在尸检报告单上面做了手脚。
凶杀案件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尸检。
尸检报告单如果出现了问题，会影响整个案件的侦查工作。
他将问题抛给了两名已经失踪的人员，死无对证，好一招一石二鸟的伎俩。
这么一想，法医欧阳焱和实习法医杨心蕊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冷念丞敢于承认一切，并且将他们二人交代出来，只能证明他们当年并没有出国，而是被人灭口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年为了救活一个冷俊峰，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那些无辜的人惨死，他们的家庭都受到了重创，他们带着伤痕累累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刘子明阴着一张脸，心脏在胸膛里面狂跳，“冷念丞，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两名法医接受了冷俊峰和李国栋的利诱？
你空口无凭，两名法医我们至今没有联系上。这一切还不随你说？”
冷念丞笑了笑，“刘队，您的想象力很丰富。
原则上爷爷已经死了，我本可以将一切罪证都推在李国栋身上。
你们刚才说了，庄建国是被李国栋指使，信上面应该没有提及我爷爷吧？
爷爷临死前，良心不安，要求我在东窗事发的一天将他当年做错的事情告知警察，这样他九泉之下才会安心。
爷爷知道错了，作为他唯一的孙子，我愿意履行爷爷的临终遗言。
如果你们不相信爷爷的话，你们可以去澳洲找欧阳焱问个清楚！”
刘子明挑了挑眉毛，这货真狡猾。
他们根本无法联系当年的两名法医，一切信息都证明他们二人已经消失了将近二十年。
失踪人口消失四年就可以定义为死亡人口，他们二人应该已经因为当年的那起冤案尸骨凉透了二十年。
吕墨站在审讯室的外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冷军和孙梦。
这二人的表情很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突然，孙梦看了一眼吕墨，发现他正在死死注视着她，心口一紧，“吕墨，你在看什么？”
吕墨双手抱臂，嘴角勾起冷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冷军回眸看了一眼吕墨，眼底浮上了一抹寒凉的气息。
孙梦站在他身边，感觉刚才吕墨的那个眼神很惊悚。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能够穿透他们的内心，直击他们的灵魂，看清他们心底的罪恶。
这家伙，留不得！！！
刘子明心里很窝火，汪富贵的死，苏菲菲的死，他们一直从冷念丞身上找不出破绽。
警察光靠怀疑和我认为，是不可以给嫌疑人定罪的。
因为突然死了两个人，他将调查张萍下落的进展停滞了。
现在庄建国又主动替二十年前那起冤案买单，选择自戕身亡。
在巨大的心理重创下，刘子明陷入了迷茫和恐惧。
“子明，出来一下！”刘子明的螺旋耳机里面传出了冷军的声音，他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要他赶紧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