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最烦裴璟说话夹枪带棒，还总喜欢藏着掖着骂他两句。
耐住脾气，他解释道:
“我知道你准备跟巅峰签三年约，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能不能翻盘还是个问题，与其把烂尾楼打包卖给巅峰，我们不如把它们低价出给马来西亚政府，签新合同，换一张新入场券。”
两人意见不合，虽然知道他的话有道理，裴璟还是得攻击两句。
“裴珏，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家阿姨早上熨衣服的时候，是不是连带着把你的脑子也给熨平了？”
“你怎么又骂我？！”
过了个嘴瘾，裴璟慢悠悠跟他掰扯。
“用那么一堆酒店，换一张低门槛的入场券，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把国内业务抛掉，筹点资金，去你的梦中情地、旅游业天堂马来西亚，继续砸钱建酒店？”
“但你有没有想过，被黑客泄露客户信息后，我们现在的口碑都是问题，你把国内缩了，用什么去换信任？”
裴珏不情不愿。
“集团当年为什么把目光投到国外，你自己也知道，国内竞争太大，赔钱赚吆喝的事，我们干了也没用。”
裴璟觉得自己对他还是太有耐心了，说了这么一堆，还不如踹一脚管用。
他刚想开口，对面裴珏叹口气，继续道:
“我承认我眼界小，看得短，但是你们的想法都太铤而走险了，为了报仇，把攒的老本都当饵放出去，我理解不了，如果输了，我们可就什么都没了。”
助理端来几杯咖啡，裴璟对大清早空腹喝咖啡没兴趣，摆摆手，声音莫名平和了不少。
“谁说我要放掉东南亚市场了，说了三年，三年之内，我就有信心扳倒蔚启，”
裴珏哼哼两声，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
“扳倒蔚启，怎么扳倒，在梦里吗？”
得亏裴璟只是看见他嘴唇动弹两下，没听清内容，要不然高低得过去给他一脚。
“东南亚现在确实对我们限制多，但打破限制的方式又不是只有退让，澜韵撤市，对他们弊大于利，他们现在也在观望。”
“派谈判的人飞东南亚，把菲律宾海岛度假村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让给本地开发商，但要保留我们的品牌使用权，然后，去找政府合作，联合发布白皮书。”
裴珏抿了口咖啡，在平板上划拉两下，抬脸看他。
“然后呢？”
裴璟抬胳膊，搭在另一张椅子上。
“然后，趁蔚启觉得我们焦头烂额，掉以轻心的时候，先跟马来西亚财务部举报他们洗钱，涉嫌政客选举丑闻，再聘网络安全公司，逆向追踪数据，大概率能把他们伪造审计报告的证据找出来。”
裴珏听出苗头。
“你准备跟他们打舆论战？”
裴璟对他的说法很不爽。
“什么叫舆论战，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逢洲。
上班第一天，结束上午工作，正午明媚阳光下，许辞音甩着车钥匙往外走。
新家虽然有点偏，但周围开发的楼盘不少，商圈逐渐往这边挪，逛起来也方便。
还没筹备好搬家的事，加上没到月底，新工作也需要磨合，许辞音决定再忍几天。
装模作样地提起运动包，第一天下班后，吃过午饭，在家画了会画，百无聊赖间，许辞音把自己送到了健身房。
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几天，但好歹是个新开始，她对自己要求也不高，起码得保持一周两练吧？
“好久不见。”
空地中央的拳击台上，一个短发女生摘下拳套，灌了一大口水，把空瓶子往垃圾桶一投，扶着拳击台跳下来。
大半年不见教练，许辞音有些心虚，没话搭话道:
“你还教拳击呢？”
教练擦擦汗，转头看她。
“想试试？”
十分钟后。
“打直拳，要注意蹬转腰送肩的发力顺序。”
“摆拳时候，同时转胯，像这样。”
“好，现在，直拳空击十分钟。”
练了几分钟，许辞音感觉自己都快要抬不起胳膊来了，听到教练的要求，她更绝望了。
“十分钟？”
教练眼皮都没抬。
“这是我的基本要求，按你现在的情况，拳击比健身更容易坚持。”
“你今年不会还想看到惨不忍睹的体检报告吧？”
听到体检报告，许辞音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咬牙抬起手。
拳台上响起断断续续的指挥声。
“手臂别弯，找准发力顺序。”
“手腕挺直，拳峰对齐！”
“这就挺不住了？坚持最后半分钟！”
上一小时课，丢了半条命。
留着最后一口气，许辞音拖着疲惫身躯回家。
吃饭、洗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喂？”
屏幕一片黑暗，听到那边有气无力的回答声，裴璟坐起身子，声音有点紧张。
“生病了吗？”
胳膊一抬就酸，许辞音把手机扒拉过来。
“没有。”
“就是被练趴下了。”
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锻炼的事，裴璟表情慢慢舒展，声音里还带着担忧。
“家里也没个筋膜枪，你教练也太狠了，照这个强度，明天估计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许辞音哼哼两声。
“我现在已经抬不起胳膊来了。”
裴璟把聊天页面切小窗，划到离家最近的运动器械店，替她下单了个筋膜枪。
“先别睡，一会记得取外卖。”
许辞音努力睁了睁眼睛，有气无力地答应。
“嗯......”
裴璟靠到床边，努力找话题。
“上班第一天，怎么样？”
“还行吧，我们部门......人不多，大家好像都挺社恐的，就打了个招呼，也没说什么话。”
“然后......然后，有人过来跟我对接工作，给我发电脑和数位板。”
“气氛比我之前公司好点，公司下面还有食堂，不过我没去吃。”
听她断断续续念叨，裴璟歪倒在枕头上，认真听着。
突然，许辞音转移了话题。
“你......之前说，两三天就回来......”
裴璟愣了愣，面上露出点难色，低声道:
“估计是，有点困难，可能得再等两天，我尽量......”
许辞音哼了一声。
“爱回来不回来，我才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