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群士兵,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人群中央,相柳躺在一块临时担架上,银发沾满血迹,面色惨白如纸。他的黑衣被鲜血浸透,胸口插着一支断箭,箭身周围已经泛起不祥的黑色——有毒!
\"让开!让我过去!\"我嘶喊着推开挡路的士兵。
士兵们看到是我,立刻让出一条路。跪在相柳身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查伤势。箭伤靠近心脏,毒素已经扩散,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呼吸浅而急促——情况比禹疆还要糟糕十倍。
\"多久了?\"我颤抖着问。
\"一刻钟前中的箭,\"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回答,\"军师坚持战斗到最后,直到毒发才倒下...\"
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原着中相柳在这场战斗中毫发无损,现在却命悬一线!是我的干预改变了这一切吗?
\"抬到医疗点!快!\"我命令道,同时从药箱里取出小六之前给的解毒药粉——幸好我还留了一点。
士兵们抬起担架,快步向医疗点跑去。我紧跟在一旁,不断检查相柳的脉搏。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让我自己的心脏跟着抽痛。
医疗点里,军医看到相柳的伤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救不了...\"
\"闭嘴!\"我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准备热水、干净布条和烧酒!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两个助手!\"
军医被我罕见的强硬震住,立刻去准备。我轻轻剪开相柳的衣服,露出伤口。箭伤周围已经发黑,毒素正在向心脏蔓延。更糟的是,他的左胸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似乎是在中毒后又被砍了一刀。
\"秦医师...\"一个助手颤抖着说,\"军师他...\"
\"他会活下来。\"我打断他,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定,\"必须活下来。\"
军医送来了所需物品,我立刻开始处理。先用烧酒清洗伤口周围,然后小心地剪断箭杆——箭头太靠近心脏,贸然拔出必死无疑。
\"扶住他,\"我对两个强壮助手说,\"我要处理刀伤。\"
没有麻醉,我只能动作尽可能快。相柳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全身痉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慢下来。
清创、缝合、敷药...处理完刀伤,我已经满头大汗。接下来是最危险的部分——拔箭。
\"你们俩,\"我指着两个最壮的士兵,\"按住他的肩膀和腿。军医,你扶住他的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动。\"
所有人都按我说的做好准备。我深吸一口气,握住箭杆:\"一、二、三!\"
猛地拔出箭头,鲜血立刻喷涌而出。相柳的身体剧烈抽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闷哼,然后瘫软下去,再无动静。
\"军师!\"士兵们惊呼。
我没时间惊慌,迅速用干净布条压住伤口止血,同时敷上小六的解毒药粉。血暂时止住了,但相柳的脸色更加苍白,呼吸几乎停止。
\"不够...\"我喃喃自语,\"药粉不够...\"
突然,我想起银环。满月已过,但它或许还能发挥作用。我脱下银环,将它贴在相柳的伤口上。
\"求求你...\"我低声哀求,不知是对银环还是对命运,\"救救他...\"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我绝望之际,银环突然微微发热,接着开始发出柔和的蓝光。光芒越来越强,如水流般渗入相柳的伤口。周围的士兵们发出惊叹声,但我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相柳身上。
蓝光持续增强,很快笼罩了相柳的整个胸膛。奇迹发生了——伤口处的黑色毒素开始褪去,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相柳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不再那么惨白。
\"神迹...\"军医喃喃道。
我顾不上理会,继续维持着银环与伤口的接触。一刻钟后,光芒渐渐减弱,最终消失。我检查伤口——箭伤已经愈合大半,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疤痕;刀伤也结痂了,不再流血。
\"脉搏稳定了!\"军医惊喜地宣布。
我全身脱力,差点瘫软在地,幸好被助手扶住。相柳会活下来...我改变了原着剧情,救回了本可能死去的他...这个认知让我既欣喜又恐惧。蝴蝶效应会带来什么后果?但看着相柳平稳的呼吸,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无论如何,我救了他,这就够了。
\"让他休息吧。\"我哑声说,\"留两个人守着,有任何变化立刻叫我。\"
走出医疗点,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夜袭结束了,西炎军再次被击退。我站在晨光中,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发抖,双腿软得像棉花。这一夜的紧张和恐惧终于追上我,视线开始模糊...
\"秦医师!\"有人扶住我摇晃的身体,\"您需要休息!\"
我勉强点点头,任由他们把我扶到附近的帐篷。一沾到垫子,黑暗立刻吞噬了我的意识。
我做了个漫长的梦。梦中,银环变得巨大如满月,我和相柳站在两端,中间隔着无形的屏障。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他想靠近,却被阻挡。突然,银环开始收缩,将我们两人越拉越近,直到...
\"秦思。\"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睁开眼,相柳坐在我床边,银发束起,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不错。晨光透过帐篷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相柳!\"我猛地坐起来,随即一阵头晕目眩。
他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小心。\"
\"你...你没事了?\"我颤抖着伸手,想检查他的伤口,又怕碰疼他。
相柳抓住我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左胸——那里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疤痕:\"多亏你。\"
我们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紧紧包裹着我的手。我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银色的眼眸,那里面的温度是我从未见过的。
\"士兵们告诉我,\"相柳轻声说,\"你救我的时候,银环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光。\"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我们的手还交叠在他的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这个认知让我的脸烧了起来,但我不愿抽回手。
\"它...它似乎对你的伤有特殊反应。\"我小声说。
相柳的目光变得深邃:\"不只是对我的伤。\"他松开我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秦思,你冒了多大的风险...\"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我呼吸一滞。相柳的手指冰凉却轻柔,小心翼翼地抚过我的眼下——那里恐怕有浓重的黑眼圈。
\"值得。\"我简单地说,鼓起勇气覆上他的手,将它按在我的脸上。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无需言语。在这一刻,所有的顾虑、恐惧和不确定都暂时远去,只剩下彼此眼中的倒影。
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相柳迅速收回手,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表情。帐帘掀起,禹疆探头进来。
\"军师!您醒了!\"他惊喜地喊道,随即看到我,\"秦医师也醒了!太好了!\"
相柳站起身,又变回了那个威严的军师:\"战况如何?\"
\"西炎军彻底撤退了,\"禹疆报告,\"死伤惨重,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犯。\"
\"我军损失?\"
\"死四十三人,伤一百余。\"禹疆的声音沉了下来,\"比预期好很多,多亏了秦医师的医疗点布置和快速救治。\"
相柳点点头:\"传令,加强巡逻,修复防御工事。召集各营队长,午时主帐议事。\"
禹疆领命而去。相柳转向我:\"你再休息会儿。\"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命令。\"
我忍不住微笑:\"遵命,军师大人。\"
相柳唇角微扬,转身离去。我重新躺下,摸着刚才他抚过的脸颊,心跳如鼓。这一战,我不仅救了相柳,还彻底改变了原着剧情...未来会如何发展?相柳和小夭的命运会因此改变吗?
午时将近,我强迫自己起床,换上一件干净的淡蓝色衣裙——这是军营里的妇人们新做的,说是感谢我救了她们的丈夫。梳洗完毕,我向主帐走去。
一路上,士兵们看到我,纷纷行礼问好,眼神中满是敬意。几个曾对我抱有怀疑的老兵甚至单膝跪地,称我为\"救命恩人\"。这种转变让我既感动又惶恐——我真的配得上这样的尊敬吗?
主帐前,禹疆正在等候。看到我,他快步迎上来:\"秦医师!军师让我等您一起进去。\"
\"情况怎么样?\"我小声问。
\"比预期好很多。\"禹疆压低声音,\"西炎这次损失了至少八百人,而我们...多亏了您,伤亡不到两百。\"
我心头一紧。原着中辰荣军此战损失七成,约五百人。现在,不仅死亡人数大幅减少,连西炎的损失也增加了...我的干预已经彻底改变了战争走向。
走进主帐,各营队长已经到齐。看到我,他们齐刷刷站起来行礼。相柳坐在首位,银发束起,一身黑色劲装,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气场依旧强大。
\"坐。\"他简短地说。
会议开始,各营汇报战况和损失。我安静地听着,注意到相柳时不时会看我一眼,银眸中闪烁着我无法解读的情绪。当讨论到医疗安排时,他直接让我发言。
\"重伤员需要继续观察至少七天,\"我尽量专业地分析,\"轻伤员可以陆续归队,但要注意伤口变化。另外,我建议在营地各处增设消毒站,预防疫病...\"
队长们认真记录我的建议,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既陌生又温暖。会议结束时,相柳宣布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从今天起,秦思正式担任辰荣军首席医师,地位与各营队长同等。\"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正式的任命。队长们却一致赞同,甚至有人提议应该给我更高的地位。
\"不,\"相柳摇头,\"医师就该做医师的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以后所有军事会议,她都必须参加。\"
这个安排既给了我地位,又不会让我卷入太深的军事决策,恰到好处。我感激地看了相柳一眼,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后,众人离去,相柳示意我留下。帐内只剩我们两人时,他的表情柔和了些。
\"感觉如何?\"他问。
\"好多了。\"我微笑,\"你呢?伤口还疼吗?\"
相柳摇头:\"已经痊愈了。\"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秦思,这次...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眼眶发热。高傲如相柳,能说出\"谢谢\"是多么不易。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我轻声说。
相柳凝视着我,突然问:\"在你的书里,这场战斗后...我怎样了?\"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我心头一紧。我该告诉他原着中他根本没受伤吗?那会不会让他怀疑我改变了什么?
\"你...没事。\"我谨慎地回答,\"但辰荣军损失惨重。\"
\"而现在,因为你的干预,我们只损失了不到两百人。\"相柳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你改变了命运,秦思。\"
我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回应。相柳却突然靠近一步,银眸直视我的眼睛:\"为什么冒险救我?明知这可能改变你知道的'未来'?\"
\"因为...\"我抬头与他对视,声音颤抖却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相柳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抬手似乎想触碰我,却又放下了:\"你救了我,但代价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中我。是啊,代价是什么?改变原着剧情的蝴蝶效应会带来什么后果?我手腕上的银环突然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我的忧虑。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但我不后悔。\"
相柳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帐窗:\"西炎不会就此罢休。他们用了新武器,新战术...像是专门针对我的。\"
我心头一凛。确实,这次西炎军的行动与原着描写大不相同,不仅规模更大,战术也更狡猾。是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什么吗?
\"相柳,\"我鼓起勇气问,\"战前那晚...你说有话要对我说。现在能告诉我吗?\"
相柳的背影僵了一下。良久,他轻声说:\"等这一切结束吧。\"转身看我时,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我欠你一个答案,秦思。我会给的,我保证。\"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忐忑不安。相柳想对我说什么?是感谢,是承诺,还是...告白?而\"这一切\"又指什么?战争?原着剧情?我的穿越?
离开主帐时,夕阳已经西沉。我摸着手腕上的银环,思绪万千。救回相柳的那一刻,我已经彻底从一个\"读者\"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参与者。未来会如何发展?相柳和小夭的命运会因我而改变吗?而我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
银环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回应我的困惑。无论前路如何,有一点我已经确定——我不会任由相柳走向那个悲剧结局。即使要与整个原着剧情为敌,我也要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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