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笑不信。
如果不是许一柠的话，唐晚月怎么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现在是要清算从前吗？
她耳朵里嗡嗡的，心里忐忑不安。她脑里反反复复只想到一句话，许一柠到底要做什么？是要联合唐晚月来报复她吗？
她才不怕。她怀着孕呢，她们不怕她出事就来吧。
袁笑强装镇定地打量唐晚月。她跟以前好像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很清纯的样子，只是如今的眼神，到底是不同了。
那时候的她带着怯生生的自卑，似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男生们都喜欢她，漂亮又害羞，说话软糯糯的，成绩也不错，一看就是乖乖女。
她们是怎么盯上唐晚月的呢？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某天她做值日生，她们之中有个女生违反风纪，本来也就写个检讨的事，根本没放心上。
偏偏唐晚月见到时，她犹豫了片刻，竟然当没看见，连那女生的名字都不敢登记，反倒像自己做错了事般，就这么放过了。
那女生本该谢谢唐晚月的，但年少时都叛逆，那时她们觉得唐晚月特别装。要是正常登记，她们还敬她是条汉子，谁知搞这一出，怎么想都觉得她是个茶。
好像知道了她们的秘密，以后打照面就要有默契似的。谁特么稀罕她的包庇了？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还不是看人下菜碟。
从那以后，她们就看唐晚月不顺眼，她又不反抗，只会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她越是委屈她们就越看不惯，渐渐发展到动手。
后来有人护着她。程斯然诶，长得帅，功课好，他竟然被唐晚月这种茶迷惑，而唐晚月只会躲在他身后，好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
她们更讨厌她了。
以至于，在找不着机会对她动手时，她们错误到把这怨怼转移到许一柠身上。
谁不知道许一柠跟程斯然很铁？那肯定也跟唐晚月是一国的。
在许一柠落单时，她们教训了她。要怪就怪唐晚月咯，谁叫许一柠不走运，要跟唐晚月沾边呢。
这次的错，万劫不复。她们都没有想到，许一柠才是那个恐怖的存在。
她悄无声息地把收集的证据放出来，她们连家长什么时候被请去的都不知道，与学校、还有受害者三方当着警察的面调解。
除了赔偿道歉外，学校要求她们必须退学，没有商量 的余地。
起初她们觉得，只是这次稍微严重点罢了，只要乖一段时间这事就过去了，毕竟她们家境都不错。其中一个女生，家里甚至帮她做了精神鉴定，摆明了想蒙混过关，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可许一柠亮出了更多证据，视频、录音、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连老师和同学的联名作证都有，以示她说谎。
最要命的是，她把那女生的家人也告了，告他们提供虚假证据；也把出具精神鉴定的机构告了，怀疑他们的专业权威性，并要求他们自证报告的真实。
一整套动作下来，人都麻了，谁还敢继续作死？而最讽刺的是，她们对那女生的指证。
这明晃晃的背刺，谁也不想，可谁也不敢不做。
没办法，人都是这么现实。一起犯的错，怎么可以有人能摘出去，有人却要背锅？
要死一块死。
那女生遭到最严厉的惩治。学校公开批评，她家里也因为这事受了牵连，输得面子里子都没了。
即使后面搬到其他城市，也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
袁笑收起思绪。可笑的是，这一次，她依然被许一柠的狠厉制服。
她用的还是从前那套，从她的同伙下手，精准打击。许一柠甚至都没有出现，就轻易瓦解她的意志。
现在唐晚月也来了。情况只会更糟糕。
袁笑有些虚弱地想，她的不服气，到底害死了自己。
为什么面对唐晚月都没有面对许一柠那么地恨？那么地想不开？
是因为潜意识里，她觉得唐晚月翻不出什么浪来吗？还是因为，许一柠实实在在的打击，扎到了她的肉，扭转了她整个人生？
因为没有勇气怪自己作恶，唯有去怪许一柠。明知自己无耻，却安慰自己，她都这么难了，只想好好活着。
袁笑低着头，喃喃地说：“唐晚月，你也想趁机对付我吗？可怎么办呢，关于从前，我已经付出代价了。这次是我跟许一柠之间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唐晚月紧紧注视着她，眼神已不像多年前的谨小慎微，取而代之的是冷淡，还有几缕看到“故人”落难的激动，仿佛在说“你果然过得很惨”。
袁笑也无所谓她怎么看自己。她现在只迫切地想知道，许一柠到底要怎么报复她才满意。
可唐晚月好像有很多话要跟她“交流”似的，“袁倩倩，你说你已经付出代价，可你从来没有向我和其他被你伤害的人道歉。你向许一柠低头，是不得已，并不是真心的。现在你又一次做这种事，还利用怀孕开脱，你一点都不害怕报应到你孩子身上吗？”
袁笑死死瞪她，“别拿我孩子说事。唐晚月，你现在身份变了，可你还是不如许一柠。你要是真的无辜，为什么当时不敢站出来？你怕我们欺负你报复你，真是笑话，一开始不是你自己先低头先纵容的吗？怎么，针没刺到你身上，你当看不见，针刺到你身上了，你就喊疼了？程斯然保护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自私地享受着，却完全不顾许一柠的安危。你可真聪明啊，总在关键时候眼瞎，看不见一些东西。我至少敢做敢认，你敢吗？”
唐晚月放在包包底下的手已经捏紧成拳。没错，袁倩倩说的这些，是她最不想承认的痛。
她多没用啊，什么都不敢，什么都只会躲。可她有资本和能力站出来吗？她也想给自己讨回公道，她也想让她们这些垃圾滚出她的视线，从此遭人唾骂，再不能出现在她面前，然而她担得起这样做的结果吗？
谁都能指责她，唯独这些垃圾不可以。
她的错，她要向许一柠承认。
可她们欠她的，她也要讨回来。
唐晚月站起来，低头看袁笑，“你不用在我跟许一柠之间挑拨，你这点卑劣的心思，我还没有蠢到看不出来。你看许一柠有理你吗？她的确比我厉害，她都不需要正眼看你。而我被这段惨痛的经历折磨这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亲手拔出这根刺。我不会放过你的，袁倩倩。”
当年许一柠救了她，如今的她也会帮许一柠。
至于那句深埋在心里的对不起，她终将要对许一柠说，并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