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
温悦一看见温软，挣开方妈妈就冲她来。
沉默得可怕的温爸爸在温悦靠近前，先拽着温悦母女俩出房门，步子大得母女俩踉踉跄跄。
温爸爸把母女俩推出家门，把温悦闹离家出走收拾的行李箱也放到她们面前。
温悦眼泪直往下掉，满手血就要拽温爸爸，怕被关门外，“爸爸……”
“闭嘴，我不是你爸爸。”
温爸爸冷漠的抽回手，声音平静得吓人，“跟你妈去找你爸，看看她知不知道你爸爸是谁！”
“生下你就离开的人，是你的好妈妈。那个从你一岁开始照顾你，教你走路，教你说话，是你从小到大认为的贱人。”
温爸爸闭了闭眼，红了眼，开口却是：“你敢毁掉这些照片，从那一刻你就不是我女儿。”
他不顾温悦拉扯，拉开就关上家门。
门外温悦哭着叫爸爸，温爸爸红了眼，并没有开门。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结婚照，抚过上面温妈妈的脸，被碎成蜘蛛网的玻璃划破指腹。
血渗入玻璃裂缝，一条血线从中间分开照片里相拥的两人。
温爸爸拿着照片就回房间，温软想跟上，被方妈妈拉住，坐到沙发上。
方爸爸整理着狼藉的客厅。
温软从方妈妈嘴里得到了今天的事情经过，还有温爸爸的过去。
今天温悦带着钟锦回家，打电话跟温爸爸说让钟锦住家里，和钟锦复婚，被温爸爸一口回绝。
温悦是什么性格，从小要什么温爸爸不给，挂断电话就把关于温妈妈照片毁了个彻底。
温爸爸收藏的那个夫妻相册剪个稀碎。
在温爸爸回家之后，那些珍藏的照片都让温悦毁了个彻底。
这些温爸爸和温妈妈，温妈妈结婚到孕期及生产的照片，温爸爸宝贝的很。
温软从小就知道，温悦更知道。
她们俩几岁最爱捣蛋的年纪，温爸爸就一直强调不能碰。
温爸爸也藏得够好，不然也得被温悦嚯嚯。
温软敢说，小时候她们动了这些照片，不管是她还是温悦动，都得挨揍。
现在温悦全毁了，温爸爸生气在温软预料之内，只不过没想到这么严重。
不认温悦，跟亲子鉴定没有关系。
温爸爸一年前就知道了，对温悦也是一如既往，这么生气只是因为照片。
温软印象里，温爸爸很爱记录，想留下关于温妈妈的每一个瞬间。
直到方妈妈说起过去，温软对温爸爸爱记录有一个更深的理解。
爱记录是爱温妈妈，但更怕失去，真的有一天会失去，迫切想要照片记录，留下一些他们在一起的证明。
当年，温爸爸这样一个一年没去几次饭局的人，去了一次，第二天和钟锦躺酒店房间。
温爸爸初恋就是温妈妈，还是暗恋，也没跟女人发生过关系，喝了酒更碰不了钟锦。
但他不懂。
过一个月，钟锦就拿着造假孕检单找来。
怀孕是真的，温爸爸却不知道孕周不对。
钟锦以退为进，说可以生下孩子做亲子鉴定再领证。
结果钟锦生下孩子出国了，温悦就留给了温爸爸，根本没有领证结婚。
看来温悦一直认定的结婚离婚，纯主观。
自从温悦见过一次自己外公，一直怪温爸爸什么都没留下关于钟锦的东西。
温悦一岁的时候，温妈妈突然找到温爸爸说想结婚。
温爸爸一个月就准备好了一切结婚。
钟锦回国，完全是因为不能再生育，这辈子只有温悦一个孩子，也想安定下来了。
温悦毁掉的不是照片，是温爸爸用尽全力留下的一些记忆，关于温妈妈曾在身边的记录。
温软犹豫着开口，“我也不是亲生的？”
就方妈妈所说，温妈妈突然找温爸爸结婚，该不会接盘吧。
要是这样，她爸还真是……光替别人养孩子了。
方妈妈笑着轻拍温软脑袋，“瞎说什么，让你爸听到该伤心了，如假包换亲生的。”
方爸爸去厨房倒了温软喜欢的果汁放茶几，还故意压着声音：“从你妈妈怀孕，你爸还封建迷信上了，天天烧香拜佛，希望你像你妈妈，不要像他。”
温软说了声谢谢，喝果汁，“为什么？”
她还真不像温爸爸，也没有跟温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父母都取优点长。
方爸爸和方妈妈对视一眼，叹气：“你妈妈的追求你爸爸给不了，感情的事夫妻俩最清楚。”
听完这话，温软懂了。
她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找爸爸结婚，但肯定不是因为爱情。
这场婚姻，是温妈妈需要，温爸爸单方面爱。
温爸爸无比确定，温妈妈不爱他。
都说爱屋及乌，温爸爸怕温妈妈不爱他，连和他的孩子也不爱。
温妈妈爱孩子，记着孩子，未来要离婚，孩子总会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温爸爸希望孩子像温妈妈，这样温妈妈也许能更爱一点。
温妈妈多爱一点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也算某种程度上爱过他了，哪怕一点点。
温软现在更好奇了，自个妈妈为什么跟爸爸结婚。
温妈妈还是比她这个女儿保守，谈有钱男朋友一个个谈，她想一块谈十个八个。
温爸爸不穷，也谈不上很有钱，不是温妈妈的择偶标准，但结婚生活了十几年。
好奇心重，得找时间问问妈。
爸不能问，一问他得碎。
温软和方延妈爸收拾好一屋狼藉，把他们送走，门口温悦母女已经不在。
温软走到温爸爸房门，敲了敲紧闭的门。
温爸爸开门情绪已经收敛，开口再怎么若无其事还是有点闷，“是不是没吃晚餐？爸爸给你……”
温软上前一步抱住老父亲，“之前你前妻和她男人，问我要不要改姓名，我说不行，我爸不会同意。”
“你猜，你前妻她说什么，心里有数的说，让我问问不行就算了。”
说完，温爸爸摸了摸女儿头，声音轻快了些，“我前妻……那是你妈妈。”
温软松开手，笑嘻嘻，“这样说不绕口。”
温爸爸看着她，眉间都松快了不少。
温软理所当然点菜，“我要吃，豆腐，笋……”
温爸爸听完说好，手抚过她发顶，挽起袖口去厨房。
温软看着并没有跟上。
她的话，只是让他知道，温妈妈哪怕没爱过他，十几年的夫妻，温妈妈会记得他，也一直知道他性格。
温妈妈知道他爱自己，所以很清楚，改姓名这件事上不会同意。
让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这很难，太难了。
但其实，她记得，对他有一点点了解，这就可以了。
终其一生，他不只是陌生人，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些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她父母都姓温，她叫着这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