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温软约了盛烬去小时候经常去的游乐园。
在约会时间提前，温软站在冰淇淋车旁，残留的一点落日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这个游乐园很旧了。
温软看着人来人往，好像能看到自己小时候在眼前跑。
小小的自己和盛烬，一个电话手表就出门，周末两天，互相都让家长吓得够呛。
盛烬穿过旋转木马，看着温软买了两个冰激淋，一样的口味，和小小女孩重叠。
那些属于他们的记忆，变成他的独家记忆。
他上前两步又顿住，声音轻得像风里的羽毛，“为什么，突然约在这里？”
温软朝他递出一个冰激淋，像小时候一样说：“盛烬，我没有带钱。”
盛烬才恍然，站在面前的温软，终于恢复小时候的记忆，那些记忆不会只是他一个人记得。
他红了眼眶，接过冰淇淋，指尖触到温软掌心时像被烫到般蜷缩了一下。
盛烬喉咙发紧，低头盯着冰淇淋上渐渐融化的奶油，笑了一声：“这次，我请你。”
温软听着他一如过去的回应，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怀里，有些哽咽难言。
她拥抱的不只是盛烬，是过去的自己，那些因为Zero，并不完全自我的十几年。
盛烬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放松下来，犹豫着抱住温软，抚摸头发，“都过去了，Zero已经被彻底销毁，你不会再受它影响。”
温软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它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因为是他父母制造吗？
盛烬轻轻推开，双手搭在温软的肩上，神色有点悲伤，也有一丝释然，“因为那是我父母为我创造的虚拟意识体，它的样子基于我小时候的形象。我曾经也很喜欢它，可是它却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受到了伤害。”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指尖掠过温软红红的眼尾，动作轻得像蝴蝶翅膀，声音低哑：“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远处传来摩天轮启动的哐当声，盛烬看了温软两秒，突然拽住她手腕往旋转木马跑。
“走。”
“好。”
温软和盛烬坐在旋转木马上。
盛烬不自在的僵硬着身子，脸色却柔和下来，“小时候你总说旋转木马是最浪漫的地方，现在也不算过时吧？”
温软抱着杆子往后看他，“嗯，小时候喜欢童话故事。”
盛烬目光扫过周围色彩斑斓的装饰，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现在还相信童话吗？”
温软吃一口冰激淋，“相信，我永远喜欢浪漫美好的一切。”
盛烬看着她舔冰淇淋的样子，眸光闪动，“如果有一天童话里的好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样？”
温软毫不犹豫，“那我是公主，”
童话里好事降临，那还不是公主吗！
就是没有好事降临，她想自己是就是，每个人都可以是任何身份。
盛烬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声音清澈明亮，“嗯，那你就是公主。”
旋转木马转一圈停了。
盛烬站起身，向温软伸出手，“那么，公主殿下，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温软吃完冰淇淋，握住他手走向摩天轮。
两人一起踏入摩天轮的座舱中。
盛烬手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脸有些红，“听说，在摩天轮到达顶点的时候许愿会很灵。”
温软就听过顶点和爱人亲吻会永远在一起，“那记得许愿。”
盛烬灰褐色的眸子格外清亮，目光专注，“其实，我已经许好了愿。”
摩天轮缓缓转动，离地面越来越远，整个游乐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温软看了一眼，扭头看他，“和我永远在一起？”
太直接是不是不好，一会要是拒绝，气氛能突然低迷。
盛烬被说中心事，脸更红了，好在座舱内的灯光昏暗，不太看得出来，“这个愿望，你觉得会实现吗？”
“你知道我身边那些男人吧？”温软提醒道。
盛烬眸光依然坚定，“知道。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温软直白：“你的愿望可以实现，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但不只是和你。”
她喜欢摊开一切，一开始给人希望，最后又让人失望没意思。
她的想法就是这样，盛烬要怎么想，怎么做，是他的事。
盛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只爱我一个人，是吗？”
温软反问：“你知道，不是吗？”
盛烬不会不知道，特别是那次在医院。
盛烬神色黯淡下来，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温软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能只和我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摩天轮到达顶点，烟花在这一刻绽放，明明灭灭的烟火光映在少年瞳孔里，像揉碎的星辰。
“不过，能和你在一起，已经很幸运了。”
盛烬声音轻得几乎被烟花爆炸声淹没。
温软小指被他指尖悄悄勾住。
温软靠在他怀里，谁也没有说话。
盛烬身体有些僵硬，犹豫片刻后还是放松下来，搂住她的肩膀，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
“Zero消散前篡改了我的公式，但有一行字，他没来得及删掉。”
烟花声渐弱，底下好像传来孩子们的欢呼。
“什么？”温软问。
盛烬垂眸盯着温软发顶，呼吸掠过她额前碎发。
“我观测到的量子态，永远坍缩成你。”
听到这句话，温软抬头疑惑看他。
确定是Zero留下的吗？不是他自己想说？
在温软疑惑的目光中，盛烬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只是Zero留下的乱码罢了，没有什么意义。”
这时，摩天轮开始缓缓下降。
两人走出座舱。
盛烬觉得指尖还残留着温软发丝的温度似的，“以后每个月的今天，我们都来这里，好吗？”
远处烟花彻底熄灭，游乐场的探照灯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
温软站定看他。
盛烬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薄款外套，随风轻轻摆动，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不管了。
帅哥都得抱一下。
温软伸手就抱他，“为什么是每个月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