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古刹。
坐落于临安城西,一座并不算高大的山峦之上。
此寺历史悠久,香火也曾鼎盛一时,但近些年战乱频仍,香客锐减,逐渐败落,只余下几分不合时宜的清冷。
然而今夜,这座本该与世无争的清净佛门之地,却被一股混合着贪婪与杀意的浊气,彻底笼罩!
寺庙门前,那由青石铺就的宽阔广场上,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火把通明!上百支火把猎猎作响,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扭曲而狰狞。
数十名手持利刃,神情不善的江湖人士,将整座寺庙的朱红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刀剑出鞘的寒光,在火光下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网络!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清癯,身穿儒衫,手持一把玄铁扇的中年男子。
他看似文雅,但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四射,正是江南武林德高望重,素有“铁面判官”之称的大侠,韩公度!
在他的身旁,还站着几位在江湖上同样声名赫赫之辈——
眼神阴鸷,十指惨白的‘阴柔手’田过客;肩扛一杆三丈长矛,气息沉雄的‘矛宗’直力行;拄着一对碧玉拐杖,面色蜡黄的‘双绝拐’碧空晴……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名门正派的中流砥柱,平日里,最是讲究一个“侠义为先”,此刻却个个面色凝重,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灵山寺那紧闭的大门。
在他们对面,仅有十几名手持棍棒的武僧,结成一个简陋的阵势,严阵以待。为首的,正是灵山寺的住持,行济大师,他年过花甲,脸上皱纹堆叠,此刻却满是苦涩与无奈。
“阿弥陀佛。”
行济大师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沉声说道:“韩施主,各位施主,深夜兴师动众,驾临敝寺,不知有何贵干?”
“老衲已说得很清楚,敝寺乃是佛门清净地,从未见过诸位口中的那位白莲钰女施主,还请诸位速速离去,莫要扰了佛祖清净。”
韩公度闻言,发出一声冷笑,手中铁扇“唰”地一下展开,扇面上绘着山水,扇骨却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大师,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再说这些场面话?”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石交击:
“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那魔宗妖女白莲钰,逃入了你这灵山寺之中!你若是不肯交人,莫非,是想包庇魔门妖人,与我等整个江南武林,为敌不成?!”
他身旁,性如烈火的‘矛宗’直力行更是将手中长矛重重往地上一顿,青石地面应声开裂!
“老和尚!别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快剑门那四位兄弟,追了那妖女一路,看得最是真切!你若再敢狡辩,休怪我们兄弟,不给你这秃驴面子,直接砸了你这破庙,自己进去搜!”
此言一出,身后的一众江湖人士顿时群情激奋,纷纷鼓噪起来!
“对!搜!把那妖女和星图都搜出来!”
“交出星图!交出妖女!”
声浪滔天,杀气腾腾,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百年古刹踏为平地!
眼看着,一场血腥冲突,就要爆发!
行济大师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他心中亦是有苦难言。
那白莲钰,确实是藏身在寺中不假。
但,寺中,还住着一位,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真正的魔道巨擘啊!
就在这时,韩公度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再次冷笑道:“行济大师,我等敬你灵山寺是佛门净地,也知晓魔宗的蒙赤行宗主,近来正在贵寺做客。
但白莲钰盗走关系天下苍生命运的惊雁宫星图,此乃武林公敌!我等今日,只为拿人夺宝,替天行道,并无意惊扰蒙宗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傲慢,声音传遍全场:“想必蒙宗主身为一代宗师,身份何等尊贵,也断然不会为一个小小的、不相干的飞贼,与我整个江南武林为敌吧?
大师,你若再行包庇,那就休怪我等认为,你灵山寺,已经彻底沦为魔宗的爪牙,与魔道同流合污了!”
这番话,诛心至极!
直接将灵山寺架在了火上烤,也堵死了蒙赤行出面的任何“名正言顺”的理由!
行济大师浑身一颤,面如死灰。
他知道,今夜,已无法善了。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一道身影,背负着一把用粗布包裹的、异常宽厚的长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人群最外围的山林暗影之中。
正是,传鹰!